不太记得了

噗噗的敲打
汽车的雨刷左右摆动着
抹去，抹去
让过去的点滴都抚平
呈现出清楚的现在

刚入中年啊，记忆力却消退得如此厉害
时常上床后想不起有否刷牙
记不住路，记不住电话
翻看旧的文章
不能相信是自己

人说，发生过的事情便不会忘记
永远在大脑的某些角落，某些细胞里
断了的
是链接，再也无法找回
却永远在你身体里
汲取营养，又在你脆弱的时候
给你力量

遗忘，却又不是消退
更像生命对自己的保护
让日渐沉重的包袱
今生再也见不到的人，回不了的故乡
乖乖待在属于他们的时空
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存在
物理学家如是说

每日都像是新生
无尽的希望，永远用不完的精力
谁说自己老了
年龄带来的，是更迅速的再生
所谓的刻骨铭心
是年轻人的夸大其词

只是
偶尔在驶过某个街头
在中国店的通俗歌曲中推车踱步
给突突长高的小孩套上衣服
会恍然有那么一瞬间，夹在两个现实当中的一刻
又回到那年初夏
即将废弃的教学楼，空荡的教室
我非要给你讲我最新的神经科学理论
我穿着深蓝印花的裙子
也许是深灰
也许没有印花
抑或那天根本就没存在过

反正，我也都不太记得了

【相声】学术封神榜

  

A：现代人啊，退休都太早了。

B：六十五也不算早了吧？

A：你看人家姜子牙，找到工作的时候都七十多了，还能成就大业。

B：那他之前干嘛去了？

A：从省重点学堂出来后，状元没考中。一边给县令儿子当私家补习挣钱，复读一年，还是不中。于是决定去昆仑山魔法学校学法术。

B：魔法学校，怎么去啊？

A：听人家说的，先来到城门口，找准一面墙。趁别人叫马车的时候，冲着那面墙冲过去，你就进入仙界了。

B：这是封神榜啊还是哈利波特啊？

A：结果来到昆仑山后很失望，发现每天干来干去就是炼丹，种花，学数理。

B：那姜子牙在昆仑山待了多久？

A：二十年。

B：为啥这么久才毕业？

A：选错课题了呗！人家学数理的三年就毕业了，去给诸侯当推算运势的决策家，拿高薪住大茅屋。种花的去了皇家园林，开发新品种兼写书。他炼丹的一开始倒是进展快，也发了不少高因子论文，可到了Phase III 的时候硬给FDA卡了十几年才通过。

B：嗨！那毕业后干啥去了？

A：原以为一堆paper 和专利，找个教职不成问题。后来发现僧多粥少，申请青年仙人又早过了年龄，只好先去领域内最牛的商教授手下做千老。炼丹加杀老鼠。

B：这学道之人还是不要杀老鼠吧？

A：他们也不想啊。后来发现那儿的老鼠偷吃仙丹，都快成精了。

B：怎么个成精法？

A：有天姜子牙独自在lab 里工作到深夜，正打算从一瓶中取样，忽听角落说到：怎么又忘了换pipette  tip 了？样本不都contaminated 了？

B：这老鼠都可以当advisor 了。既然闹老鼠，为啥不养只猫？

A：别提了，坏就坏在这猫身上！

B：怎么回事儿？

A：说来话长。本来这商教授工作勤奋，有一天大薄厚来报：老板，咱们NIH的Program Officer换新的了，你要不要去走动走动？

B：商教授去了吗？

A：开始他也不想去，但为了事业，还是去了。结果到那里时PO因为紧急情况外出，没见到。

B：那就回去吧？

A：人虽没见到，墙上的相片可看到了。哎呀，这位女PO长得可真美呀！商教授随手在墙上题诗一首：“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但得妖娆能举动。。。”

B：最后一句我知道：“取回长乐侍君王。”

A：错，是“NIH钱拿光。”

B：嗨！那女娲，不是，那PO回来看了怎么想？

A：那可不气坏了。心想，国家给你这么多资助，你不好好想着如何做课题，却来打这歪主意。大叫一声：众妖听令！

B：哪来的妖？

A：都是做药物和基因失败了的动物。PO对他们说：现由九耳猫咪带头，一众人等去迷惑商教授，把他实验室搞烂。事成之后，准许你们回炉再造。

B：这九耳猫有什么能耐？

A：能耐就是有九只耳朵。要是砍掉一只，还能长出来。

B：这有什么意义？

A：现在不就兴研究regeneration吗？耳朵坏了要是能再长个新的出来，还要什么助听器？

B：有道理。可这不是挺好的事儿吗？

A：商教授得了九耳猫，自是高兴得不得了，日日在一间小屋里研究猫。结果实验室的学生博后们不干了。一个学生说，老板终日沉迷猫咪，已经几个月没上朝开会了，要他批改的文章也堆积如山。

B：这样可不好。

A：另一个学生说，可不是嘛！每天为了清理猫咪耳朵，用了大量alcohol，都倒在池子里。各种肉罐头摆的和树林一样高。

B：原来酒池肉林是这么来的。

A：姜子牙一看，这个lab没前途，就辞职了。因为一时也找不到其他工作，只好每日在渭水边钓鱼卖鱼为生。

B：都这么大年龄了，子牙他成家了没有？

A：渭水边不好找老婆，只能回老家莒县搬运。老家有户邻居，生了四个女儿，都还没出嫁。

B：那敢情好。这四个女儿都长什么样？

A：那年头，没出嫁的闺女可不是随便能见的。子牙只好花重金托人去打听。

B：打听结果如何？

A：都说大女儿如花不能要，她长胡子呀！

B：听名字就知道了。那二女儿呢？

A：二女儿如来倒是脸上光光，问题是连头发都光了。

B：怪不得叫如来。

A：老三叫如梦。

B：这个听着好。

A：你怎知道是美梦还是噩梦？子牙一想，还是别冒险了。就娶老四吧，如水。

B：这个肯定错不了。

A：娶回来后发现，如水其实是她的short name。

B：全名叫什么？

A：如水桶。

B：凑合着过吧。

A：就这么过了多年。有一天碰上一个周教授也来钓鱼，和姜子牙聊了起来。

B：都聊些什么？

A：当然是工作方面的事了。先是周教授说，目前国家已经投入这么多资金到丹药行业，为何有新意的成果还是寥寥无几？

B：子牙如何回答？

A：太急功近利了！像人参和灵芝这种珍贵药材，本来就要多年养殖。我们再进行基因改良的话，就更花时间了。但你看评tenure也好，考productivity也好，都要人在短期内出活。

B：有道理。

A：子牙又说，还有这个丹炉的问题。现在很多人为了省钱省时间，都买高压丹炉。我曾经用COMSOL做了个simulation，证明传统炉无论在材料，外形，火候方面都是现代炉无法取代的。

B：这是哪年的paper？

A：1013 A.D.

B：好嘛。那周教授说什么？

A：我之前拿到一上古秘方，据说是元始天尊传下来的。别的材料我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唯独这飞龙心三十克，不知何处获取。

B：子牙有办法吗？

A：巧了！子牙说，这个课题我们原本也在搞，猫来了后因为funding用光就没跟进了。我总共收集了上万个带蚊子的琥珀，已成功找出吸过翼龙血的，还造了干细胞出来。

B：敢情要建侏罗纪公园。

A：周教授一拍手，好！这可是个high risk, high impact的项目。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科研团队，待遇优厚。

B：都是什么待遇？

A：在国家提供的一百锭黄金启动经费基础上，学校给予1:1配套。住房上，给大露台复式茅屋一个单位，楼下配私家鸡窝和猪圈。学校附属三甲郎中及接生婆提供优质的医疗保障。

B：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A：第一步就是要挑战对手商教授。姜子牙对周公说：商手下有个千老叫黄飞虎，有次把爱猫带去lab，遭九耳猫调戏，跳楼自杀，黄一直怀恨在心。我若联系他，必反。

B：这黄飞虎有何本事？

A：身手可厉害了！知道香港特种警察为何叫“飞虎队”吗？就是以他为榜样。

B：都有什么英雄事迹？

A：说来可多了。比如敌营偷机密，孤岛救人质；雨中战Agents，扬名独立日。

B：看来好莱坞大片也都是以他为原型。

A：无论如何，子牙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仙界人界都认识不少，哪吒就是一个。

B：连三太子都请得动？

A：不请自来啊！说是早就恨透了商教授，要告他。

B：有何典故？

A：当年哪吒妈妈怀他时，吃了商教授研制的保胎药。结果剂量标的不对，搞得哪吒在肚子里待了三年才出来。

B：这多待会儿也没啥吧？

A：谁说的？当年他妈妈刚怀孕不久，李天王就外出办事儿去了。两年后回来见老婆大着肚子，差点儿闹离婚。

B：以为是隔壁老王的。

A：没多久，斗败了商教授，终于可以开展复制飞龙的大计划。

B：那飞龙造出来没有？

A：飞龙没造出来，倒复制了个元始天尊。

B：这是怎么回事儿？

A：唉，还不都怪子牙在捣鼓样品的时候，又忘了换pipette  tip了。

B：这可如何是好？

A：这更好了！有天尊亲自指导，炼丹事业还不蒸蒸日上？有诗为证：“渭水溪头一钓竿，气吐虹霓扫日寒。自从梦入飞能後。。。”

B：最后一句我知道，是“八百馀年享奠安。”

A：错，是“NIH给光钱。”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