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pril 21, 2017

教授小姐


“喂,曼丽啊,都几点了还没来上班?”雅露在电话里喊道。

“不舒服啊,露姐。”

“不舒服也要来工作啊。不是我说你,明年就要评副牌了,都说我们这行工作时间自由,
但你这么个态度给上头看到了,会有麻烦的。”

“哼,我早就破罐破摔了。妈咪从来都看我不顺眼,老把最恶心的客人分给我。我反正
明年要再找找工作,过不了正好走人!”

“这又何必呢!你条件那么好,好好干,到时候捧着新工作回来要求涨工资不是更
好吗?明年总部里给你评审的人我都熟。”

“涨工资我也不想待了。日做夜做,看着好像成绩不错。外人哪知道咱们这家连锁夜店
的抽头有多高?太黑了!”

“钱是少了些,不过我们这里客人的素质是最好的啊!因为门票贵,能进来的肯定都是
中产阶级以上家庭的,比那些大排档式的公众舞厅要高档多了。”

“好什么呀!因为掏钱买了贵的门票,一个个毛病可多了!他们跳错了步子,你不能明
说,得不断鼓励。可是你要是有什么让他们不满意的,立刻去妈咪那里告你!并且去外
面给你散播不好的评价。”

摇了摇头,挂上电话,雅露回到化妆间坐下。看看镜中的自己,虽然是蓝桂坊里最年轻
的正牌,可毕竟岁月不饶人,不化妆是不敢见客了。最近家乡有两家舞厅和她联系,说
请她回去领导她们的团队,帮她申请大倩人,待遇也不错。衣服行头化妆品,都按照一
线明星来配置。空间就更不用说了,有私人化妆间,而且比现在这间公共的要大。关键
下头还有很多人帮手,秘书助理化妆师一大堆,虽然素质最好的都到外地去了。

为这事儿她着实犹豫了很久,最大的顾虑是,听说家乡人的承诺经常兑现不了。领导还
经常变换风格,今天说要走玉女路线明天又改成荡妇路线,老是得随大流,否则申请不
到节目。而且压力也不小,每年要在十五分以上的娱乐杂志上有一篇带照片的新闻才行
。在这种畸形的压力下,很多姐妹选择了戴假发,假瞳,假唱。最后被查出来,名声扫
地。

正想着,见妈咪气哄哄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到她旁边。“这个不争气的嘟嘟,真是气死
我了!”

“怎么了?”

“原来她经常去别的夜店客串,却没有及时上报。现在财务处已经怪罪下来,她麻烦大
了!”

“居然有这种事?都怪我监管不力。”雅露身为嘟嘟的引领大姐,觉得自己得负责任
。主要是平时她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曼丽身上。因为同在火坑,收入主要靠提成
,曼丽和自己是一路靠“提手袋”艰难过来的。当然了,火坑的好处就是利润也比较高
。相比之下,嘟嘟算是选了最有尊严的专业了,卖艺不卖身,唱唱跳跳就能保证基本收
入。

妈咪越说越气:“你说说她!平时经常来找我,说2 + 1的表演负担太重,问能不能买
钟。我说我的难处你们都知道的啊,最近整个行业不景气,总部已经下达了指示,无
论是哪家分店今年都不会再有试用牌的新名额。没赶人就不错了。偏偏有两个
挂牌又不来了!你说这种关键时刻,她不想着替我排忧解难,居然还跑去别的地
方挂牌,两头通吃。”

雅露一琢磨,问:“她去客串的那家是不是大富豪?”

“你怎么知道?”

“难怪了,她男朋友不是在那家做调酒师嘛。当初她求你,让你帮着解决两体问题
,你总是一拖再拖。要我看啊,她这么积极去那儿帮忙,估摸着是想搬过去。”

“你咋知道我没出力啊!”妈咪长叹一声。“当时咱们这里有个出纳的位置,我就是留
给她男朋友的。结果给经理的小姨子占了,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雅露点点头,如果两个人都是在娱乐界工作,确实比较难解决。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雅
露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妈咪,我最近听到传言,说咱们要和绿桂坊合并重组。到时候
这么一搞,连已经正牌的也可能赶走了。”

妈咪拍了怕她肩膀。“也许会合并,不过动谁也不会动到你头上。等我退了,还指望你
来接我的班呢!”

雅露心想,姑且听着吧,妈咪的话不能当真。就算不裁人,合并后肯定每个人的
工作量都会加重。有时想想,要不干脆去专门给夜店做节目评审的机构工作算了。自
己的资历应该够了,到时候甭管哪家的妈咪小姐都要对自己笑脸相迎。没事儿就写信打
电话甚至登门造访,问自己对他们的节目的意见,是要大改还是重新构思。或者去娱乐
杂志做编辑也行啊。

这时,突然有人进来冲着二人说:“陆空帮的老大来了,请雅露小姐出去!”

雅露心头一震!不行,黑道的钱看似容易拿,但是不能和他们有联系。否则一旦自己的
身份变得敏感了,动不动会给警察请去喝茶,出入给搜身。有的后来被黑帮认为
是警局来的卧底。更糟的例子都听过,有些姐妹直接人间蒸发了。

雅露扭头看看妈咪,她也一脸无奈的样子。看来大都市还是不适合自己,归吧!家乡毕
竟安全好多。想到这里,她摘下昂贵的头饰,放到桌上。“对不起妈咪,家乡在呼唤我
。我不干了。”

妈咪一脸茫然,突然又下了狠心的样子。“说吧,你开什么条件?我去和总部提。”

雅露摇了摇头。“请妈咪转达总部,一个地方要想留住人,不要总是钱钱钱。虽然客人
是米饭班主,也要懂得爱惜员工,保护她们,给她们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减少
政治动荡,才能争取双赢。”

说完拎起桌上的手袋,潇洒地走出了夜店。

Wednesday, April 19, 2017

微小说连载:群(第四集,大结局)

(四)Apr 19, 2017


老张呆坐在椅子上,望着成了一堆废铜烂铁的电脑。这是自己生平最值得骄傲的科研,但是比这更让他难过的,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学生。

他拿起手机,在微信里写到:“严晓峰,是你吧?”严晓峰就是王秀才,也是目前在军方实验室工作的前学生。同时也是除了他已故的太太,对他的行为习惯最了解的人。

过了很久,对方才回复:“是的,老师。对不起。”

老张长吁一口气。为什么?突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没了,这下什么都没了。。。等他再次查看微信时,晓峰问道:“都毁了吗?”

毁了的可不只是一台电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起,老师,这些年我过得很不愉快。从你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块搞科研的料,其实那都是因为我跟了你这样一个天才。眼看着一年年的过去,别人的科研都有了出色的进展,我却不知何去何从,每天就会挖坑灌水,发些不痛不痒的文章。虽然没人赶我走,我自己也没脸见人啊。”

“所以你就违背了我的嘱咐,把我的那个实验告诉了军方?”老张的耳朵开始发热。“你应该很清楚,如果这项技术落到军方手中,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当初我决定停止这项研究,固然也是因为遇到了技术上的困难,但主要还是怕最终做成了,就不得不公开我的成果。”老张的研究目前只能提供“灵灵相会”,还不能让任何人的灵魂真正做到在互联网中自由surfing

“我知道,老师,我都知道。可是年复一年的落寞,冷眼,让我最终决定出卖你。我把你的项目告诉军方后,引起了很大的重视。于是他们布了个局,请你来参观。而在这之前,我猛攻对联,在群里先和你建立联系。”

“我说嘛,你们那个地方通常不请外人来,我一个退休了的老家伙又能有什么价值!那你们就是故意在我来的时候,把信号屏蔽功能给暂停了?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在午饭的时候查看微信?”

“我当然不敢确定,但我也知道你这些年的习惯。烟你戒了,可是这比烟瘾还难忍。所以我决定赌一赌。在你离开的时候,我又刻意提了一下屏蔽的事。”

老张点了点头。怪不得,军方若想攻克自己国家内的任何一个局域网,还不是易如反掌?那些所谓的王秀才资料不存在什么的,也都是谎言而已。“那你应该也是用头盔和我交流的了?”

“当年这个头盔我还参与制作了呢!不过最重要的那个软件,你没有让任何人掺和。这其实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首先远程攻破你的防火墙,然后把我的头盔连到你的软件上运行,和你对话,磨时间。与此同时,我们打算把整个机器,包括这个软件及其他一切相关技术都拷贝过来。”

老张冷笑一声。“如果我这台机器不是非用外接钥匙开启的话,你们恐怕早就远程攻破了吧?”甚至还可能直接闯进他家来。

“是的。当然了,我知道老师向来留着一手,很多核心的核心,是只记在自己脑子里的。所以。。。”

所以拼命读取自己的脑记忆。老张在椅子中半躺下来,感到浑身疲惫。他们到底偷了多少信息?是否足够他们继续这项研究的了?不得而知。要是真给他们做成了,想到自己国家的间谍,能够戴上头盔就神游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探知任何一个人电脑和手机通话的秘密,就不寒而栗。这件事,说来只能怪自己,是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等他再次查看微信的时候,见学生写了这样一段话。“老师,我再次向你道歉!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辞职。天下之大,还没有容身之地吗?我知道你我的师生情分已尽,我现在唯一的请求就是,咱们还是群友,一起对对联,好吗?刚才那个对联我已经想好了。你的上联是:身隔万里,心如比翼,叱咤电光火石神器。我的下联是:志在千秋,命比蜉蝣,逍遥云存源码尽头。”

老张凝视着手机,感慨万千。最终用颤抖的拇指敲了一个字:“好!”

(全系列完)




Tuesday, April 18, 2017

微小说连载:群(第三集)

(三)Apr 15, 2017


老张的车在郊外的一座小木屋前停下,随手拎起副驾上的一个破烂编织袋,下了车。这房子本来是老丈人的,俩老过世后,就成了他的私人实验室了。除了厨房还保持着原有的功能,所有的屋子都用来放置书桌,文件夹,电脑,仪器。到处散落着学生们自己做的一些技术不高但颇有创意的小制作。老张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每次在学校受了气,来到这里才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忘了。“他的二房。”张太原先经常这样和人打趣。

进了二楼的一间屋子,他随手把门关上,坐到桌前。面前的电脑都是十六年前的配置了,除了他自己设计的几个,大部分软件都过时了。但这里面存的东西,不仅不过时,甚至可以说是世界领先的。他从编织袋里拿出一个类似外接硬盘的东西,连到电脑上。这是他设计的一个电子钥匙,离了这个小东西,电脑是无法启动的。要是强行拆机,会导致里面的一切存储被永久删除。

嗡地一声,这台老爷机启动了。等了六七分钟,桌面才完全显示出来。老张一边和互联网相连,一边打开了微信。“我这里有个内部通讯网络,是受防火墙保护的,你能进来建个ID吗?”

虽然红酒的事让老张疑惑不解,他还是不能就此放弃。王秀才之前不是夸过海口吗?正好试他一试。

“没问题。”

果然,十分钟后,一个叫WangXID出现在老张的内部网里。老张不得不惊讶了!要加入他的内部网,正常来说必须要他亲自发一个验证码过去,而且注册三天后才能讲话的。这个王秀才难道真的生活在网络里?又或者是个极其厉害的黑客?不过谜底马上就会揭晓了。

“我现在要开启一个软件。”老张在微信里写道。“你看看能不能进去。不过我必须再重申一遍,我这么做是为了验证我的构想,而你帮我的好处是得到一个外部身体,你决不能把这个实验讲给任何人听,行吗?”

“好的。”

老张点击了电脑桌面上的一个图标,一个美轮美奂的窗口就打开了。这是一个外星球上的科幻世界,橙色的天空上,布满着星星点点的飞行器。整个城市被罩在一个巨型玻璃半球内,可能是因为大气并不适合呼吸?他某个学生设计的。五光十色的各式尖塔中,有一个被慢慢放大了。一个会议室之类的房间,沙发上坐着个银色短发的老人,亚洲人模样,带着黑边眼镜,就和老张此刻带着的同一款式。旁边站着一个浅金发的年轻人,背对着屏幕。

“我现在会把这个年轻人对你打开。”老张点击了一下年轻人的icon。“我自己会进入到那个老人中去。”

他把手机放到桌上,从旁边拿起一个头盔状的事物戴上。和传统的脑电波测量(通常是个软帽)比起来,这个头盔特殊的地方是可以反过来对脑皮层进行影响。为了实现这项功能,他在头盔里加了高精度局部可调电磁场。就是说,头盔内部的场不是整齐划一的,而是将大脑细分,独立的对各处的细胞状态和活动进行微调。当然了,这些科技不难实现。他技术的关键在于电脑里的那个程序,决定怎样把互联网信息进行转化,来产生正确的电磁场调制。

眼前的镜片上显示着同一个虚拟房间,但是他此刻是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静止的年轻人。如果王秀才进入这个年轻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个和自己一样的头盔,要么他就真的生活在网络里。老张集中精力,暗暗在头脑里说:“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当他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年轻人动了,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我能。”

老张的心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他不敢确定刚才是否真的是王秀才在回答他,还是自己的幻觉。得试个复杂的。“咱们对个对联好嘛?”

“好的。”

“身隔万里,心如比翼,叱咤电光火石神器。”

“嗯,我想一想哈。”

趁王秀才思考的时候,老张把头盔上的镜片掀开。他本来是打算看看微信的,谁知道不经意间瞥见电脑主机上的几个指示灯。为啥这么忙呢?没理由啊!他握住鼠标,偷偷打开了流量管理器,发现此时正有大量的数据从他的电脑和头盔流向互联网,防火墙好像完全失去了作用。

老张赶紧把头盔摘了下来,喘息着,好像缺氧一样大口地呼吸。不该留着这一切,他早就该将这项研究彻底毁灭了,之前总是下不了决心。但是此刻他主意已定,只希望没有太晚。他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工具盒,动手之前,他又瞄了一眼微信。

“怎么突然感觉不到你了?”王秀才问道。“是头盔出了故障吗?”

老张回复到:“我从来都没跟你说过我有个头盔。你是怎么知道的?”写完后,就举起锤子,冲着电脑砸去。





Thursday, April 13, 2017

微小说连载:群 (第二集)

(二)4/12/2017


第二天早上,老张最终开了手机。他想过退出那个群,尽管对对联自己在这个世界残留的孤单生活中的最大乐趣了。更保险的是换手机,搞个新号码,新ID,应该就万无一失了。可是慢慢的,有个念头从心底浮上来,萌芽,壮大,让他最终无法抗拒。

于是点了微信进去。呵,这才几天,就错过了一万条信息?本来还想仔细考古,但是刚好有个热门上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脚踩维基Google,胜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群里对什么的都有,不过最工整的,要数王秀才的下联:手握美图秀秀,管教鱼沉雁落,月闭花羞。

老张要求把王秀才加入通讯录,对方倒是立刻就接收了。“你好啊,老张。”

“你对对子真是有两把刷子。怎么练的本事?”

“呵呵,我们那儿的风俗吧。我不算啥,我们乡里有的是高手。”

风俗。。。老张立刻觉得胸口收紧了。“你们那个年代给女人画画,也刻意美化吗?”

过了好几分钟,王秀才才回复:“什么我们那年代?我一直以为你比我老啊。而且会画画的人很少,大家都用相机。”

“是吗,为啥我总觉得你比我老呢?”

“是我说话太穷酸了吗?呵呵。”

老张思忖良久,最后一咬牙。“我早些年,是做人机界面的。你听说过这玩意儿吗?”

“你说的是Brain machine interface?很多人都做过吧。”

“是的。这东西虽然听着神秘,其实只是单向的采集人脑信号去控制外部而已。后来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我管它叫灵机界面,Soul machine interface。”

“这有啥区别?”

“区别是,能够让人的灵魂---不知道这个词合不合适---姑且说,思维和感知吧,能够真正进入到机器或者网络里面,以电和光的速度自由游走,自由探索。”

“那你后来做成了吗?”

“怎么说呢,算是有了进展,有些发现甚至可以说是举世无双的,可是最终还是无法实现。现在想来,人倒底有没有独立于肉体而存在的灵魂都好难说,我这个课题太不靠谱了。”

顿了顿,老张又说:“看我瞎扯了些啥?咱们还是继续对对子去吧。”

他从和王秀才的谈话中跳了出去,来到对联群。可是这里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看进去,只是随大流的点赞着。过了一会儿,他偷偷回去看,果然,王秀才又发话了。

“如果有人帮你,你还愿意继续做下去吗?”

老张的心快提到嗓子眼儿了。“问题是谁能帮我?”

“我啊,我就是你说的灵机界面里的一个灵。”

“真的?”老张也不知道自己是真吃惊还是假吃惊。“你也是做这个的?而且成功了?”

“唉,我算是成功了,但却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不明白。”

“我是明朝人。”

“你。。。开玩笑吧!”

“别装了,老张。之前你不是一直在试探我吗?”

老张苦笑了一下。“好吧,我确实想到了这方面,可还是不能相信。你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唉,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我本是衡阳人,考上秀才后,一直没能再高中,就在乡里教书度过余生。死后不知怎么的了,迷迷糊糊的,突然脑子里多了很多新东西,完全无法理解的。开始我以为人人都这样,后来对这些信息慢慢有所了解,尤其是古文和历史之类的,同时也开始了学习新知识的过程。”

“那是什么年代?”

“嗯,昏沉了很久,等弄明白的时候,大概是2017年了吧。”

“那之后你就一直在网络里待着?”

“是的。后来我越来越开心,因为发现可以随心所欲的到处游荡,有线无线都不是问题,任何防火墙和密码对我都是没用的。我知道很多人,包括很多名人的秘密。要是说出来,会成为大新闻。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在任何网站建立账号,手机邮箱验证都难不倒我。我知道你喜欢吃芝麻酱凉面,烤鱿鱼,喜欢把红酒冻一下再喝。我还。。。呵呵,还是不继续说了。”

想到王秀才可能知道自己很多隐私,老张感到脸颊和耳朵发热。但是这都压制不住他的兴奋。首先,人真的是有灵魂的,有独立于肉体的灵魂!单是这一点就是惊世发现了。至于这个灵是怎么进入到网络里的,他不知道,但是可以慢慢研究嘛。

“你帮我做研究,那我怎么报答你?”

“嘻嘻,我倒真的是有求于你。网络里虽然好玩,但是困在里面还是腻了。你能把我转移到一个独立机器里,最好是能移动和感知的机器人里吗?这样我又算是再世为人了。”

这,老张目前做不到,但是如果研究进展顺利的话,应该是有希望的。和张秀才聊完后,突然发现已经是中午了。他可没心情做饭,就开车来到杂货店里。买了个店里现做的套餐,又去酒柜那里挑红酒。今天他要好好喝一瓶!然后再开始仔细的计划实验。。。老张的眼睛在酒瓶中搜索着,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整个身子都僵直了,之前的兴奋瞬间消失殆尽。不对,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儿。但是到底是那里不对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可是当他的手触到一瓶酒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关于他喜欢把红酒冰一下再喝的习惯,他可以肯定,从来都没有在网络或者通话中和任何人提起过。




Sunday, April 9, 2017

微小说连载:群 (第一集)

前言:写这个开头的时候,对后面的发展只是有个模糊方向感。之所以不等写完就先发一部分出来,就是想试试在没法回过头来改动前面的情况下,能否自圆其说,最终完成一个故事。

(一)Apr 9, 2017; By Fiona Rawsontile

老张半躺在床上,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开机。七十二岁的他,近几年已经养成了上床先开微信的习惯。老伴三年前没了,但他觉得自己比以往的老人们都幸运。寂静的房子里,热闹一点儿不比外面少。十几个群---当然他关注和发言的也就三四个---一个都是棋友。另一个是原单位同事,多数都和自己一样退了,还在上班的时不时汇报一下新情况,互相问问膝盖血压,秀秀毛笔字。最喜欢的是那个对联爱好群,一个老友拉他进去的。里面的大部分人不认识,但是和他这个对联爱好者特别投机。整天你出上联我对下联,都是高手,惊世骇俗的对子层出不穷。

科技啊!他曾无数次的惊叹。但此时此刻,握着这个被手温捂烫了的小东西,他却不能肯定科技是好是坏了。昨天一个在军方实验室工作的前博士生请他去参观,有个项目用的技术还是他十五年前发明的呢。午饭休息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现如今饭后微信就和烟瘾一样)。群里有人刚下飞机,出了个上联:云端端上飞怪鸟,白里白翼。

老张环顾四周,片刻就有了下联:山沟沟里卧铁兽,绿中绿皮。

“好!”喝彩声立刻跟了上来,是个叫“王秀才”的群友。“老张,你说今天要去游玩,有何见闻?”老张正想回话,远远看见学生走了过来,就收起手机。

到了下午,临别了,二人站在大门口。老张跟学生说:“这里真不错!设备先进,伙食好,又安静没有打扰。”

学生苦笑一下:“唯一的不方便就是无法用手机。”

老张皱了皱眉。“不是吧?我中午才用微信和朋友聊上了呢。”

学生张大了嘴巴。“就是在食堂里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我们这里为了信息安全,整个楼安装了超强的屏蔽,比这再强一千倍的信号都无法突破。”

老张不信,和学生又回到了食堂,拿出手机。不仅“设置”里无任何网络可用,微信里也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真是邪门了。。。”他咕哝了一句。

学生一脸歉疚的样子。“对不起,张老师,恐怕你的手机得在这儿留几天了。我们必须要查明白我们的屏蔽系统是否有漏洞。”

回家的路上,各种稀奇古怪的解释在他脑海里翻腾。会不会因为自己原先研究的东西敏感,被什么组织在手机里动了手脚?至于怎么实现的就不知道了。不过不是早就传言基于量子纠缠的通讯已经在秘密使用了吗?也许自己手机里就装着这么个东西。可是回到家后,又觉得这个理论不通。如果有人就是要监视他,那就偷偷的启动些新科技来搞好了。为啥要把他和互联网接通呢?这样岂不是容易被他发现吗?

他焦急的等待着,突然没了微信的日子简直不知该怎么过了。还好三天后,手机被快递寄回来了。学生附了一封短信,说试了很多次,都没能再次突破屏蔽。手机被拆了又装,也没发现异样。只是有一点。。。军方追查了老张所有微信群的群友---这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所有人的手机号码,物理所在地,具体身份都查清楚了,唯独这个叫“王秀才”的查不到。

更确切的说,不是查不到,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