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October 16, 2024

《魅羽活佛》第384章 隔世为恋人

出租车在山脚停住。司机扭头,对后排的小羽说:“瑰泉寺在半山腰处,没通马路,只能步行上山。”

小羽从裤兜里掏出张银行卡,用出租车后排刷卡机付钱。随后背起旅行包,下车,抬头仰望白雾中依稀可辨的屋檐尖角。

瑰泉寺是座千年古寺,少年拳王陌岩成佛那一世就是在这里出家的。已经是秋天,山路上铺满红橙黄褐各色的落叶,一片片饱满得不像行将就木,却似已重获更为斑斓滋润的新生。昨晚刚下过一场雨,山路陡峭,需防止脚底的落叶打滑。但对一身修为的小羽来说自是不在话下,不多时便超过为数不多的香客,到达寺门口。

小羽也不入寺,站定,先冲着大雄宝殿的方向恭敬地合十鞠躬,跟着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塑料小喇叭。“哒哒哒,哒哒哒——”

片刻后,寺门口冒出一排光头,惊恐地望着门外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哎呀小施主,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跑到我们佛门清净之地吹起喇叭来了?”

“我要布施,”小羽放低喇叭,“为我祖母祈福。条件是让你们寺里所有的和尚都出来,把僧袍脱掉,给我瞧瞧右臂。这是她老人家的心愿。”

对面的几个和尚面面相觑,“这个、恐怕不合佛门清规啊?小施主请回吧,你这样会冲撞佛祖的。”

你们寺里供的佛祖就是我陇艮师伯,小羽心道。将喇叭搁回嘴边,“哒哒哒——”

“哎呀,好了好了!”一个年长的和尚摆着手说,“那就把他们都叫出来吧。今天不做早课了,权当活动一下腿脚……我看僧袍就不必全脱了吧?只瞧胳膊的话,撩起袖子就行。”

当然不必脱,谁爱看那些脏兮兮臭烘烘的和尚?小羽的这个提议只是为讨价还价留余地。你直接叫他们掀起袖子来,他们定然不好意思。先让他们脱光,再改为撩袖子,就容易接受。

之后的十来分钟,寺里和尚们陆续走出,给小羽查看右胳膊。果然,没有谁的胳膊上印着灯芯图案,那是鸿宝按约定在陌岩身上留下的记号。其实小羽一瞧和尚们脸上的神情就泄气了,一个个要么故作庄严,要么呆傻痴愣,这些人中怎么可能有她家博古晓今、玉树临风的陌岩佛陀呢?

然而既已答应布施,小羽只好又一次取出银行卡,在老和尚递过来的刷卡机上捐了不多不少一笔香火钱。转身,朝山下走去。

其实来这里之前,小羽已经去龙螈寺找过,那里也没有陌岩。而且陆锦告诉她,景萧长老是今年三月三那天圆寂的。走之前,面带微笑地嘟囔了半天,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留了两颗舍利给小羽和姚诚。舍利是褐色的,不是很圆,看着像两颗不起眼的鹅卵石,便如景萧长老生前惯作朴素的装扮。然而小羽毫不怀疑,这两颗石头也能带她去佛国做客。记得小时候曾手握陇艮送她的舍利,跟踪陌岩去到佛国的无始河……

当时小羽得知再也见不到景萧,吧嗒了几滴眼泪,请陆锦领她去长老坟上磕头。磕头时心里默念:“爷爷,你一向最疼我了是吧?可要保佑我尽快找到陌岩。”

既然龙螈寺没找到,第二有可能的便是位于兜率天的瑰泉寺,怎奈希望再一次破灭。小羽有枯玉禅在手,可随意穿梭于六道中的各个世界。然而世上的寺庙千千万,又让她去何处寻找那个小臂上有灯芯印的和尚呢?

******

若问陌岩为何又一次失踪,时光要退回到三个月前的铴城。小羽初见希娜时,说自己是受希娜父亲所托,来铴城找她回家。其实希娜的样子小羽不是第一次见了,之前在皇舅开的那家失足女机器人俱乐部里,就有个机器人的照片同希娜一模一样。

现在想来,皇舅定然是个大色狼,凡是他得不到的女人都被他依样做成机器人把玩。那天在四王子的舞会上,皇舅也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小羽看。想到自己可能已被复制成硅胶娃娃搂在皇舅的怀里,小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请转告我父亲,我不回去了,”希娜决绝地说,并将手中一只小巧的平面显示器递给鸿宝。“我会留在这里,跟鸿宝结婚。”

“你回不回家我不管,”比希娜矮一个头的小羽仰面说道,“现如今我作为鸿宝身边唯一的长辈,能不能让你嫁进我们家来,还得再看看。”

正在低头查看显示器的鸿宝闻言抬起头来,张大了嘴巴,给小羽一个无声的笑。谁叫你主动认长辈的呢?小羽理直气壮地想,被你叫一声“姐”,就得对你负责不是么?

“放心,我很开明的,”小羽安慰希娜,“之前才把女儿的婚事定下来。她跟那个小王爷可是认识好多年了。当然,完婚还要等他俩都大学毕业以后。”

乍提起允佳,小羽似乎好久没见到她了,有些想念,虽然平日里被她缠得久了会觉得厌烦。

希娜皱了下眉,大概认定小羽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青春期叛逆女孩,不再理她。走到鸿宝身侧,指着显示屏上的几处说道:“14区、17区看起来都有些异常,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建议今天就不要行动了。”

鸿宝皱了下眉,不置可否,将显示屏还给希娜,领着小羽朝控制室走去。所谓的控制室,类似于某些现代水族馆的设计,当中是个透明的巨型圆柱。圆柱明亮但不刺眼,内有数不清的网格绕着轴心缓慢旋转。这在旧世界人看来像几十幅纠缠在一起的渔网,生物学家眼中类似人脑中的神经网络,而具备现代计算机知识的小羽则认出——这是三维的深度学习网络。

除了圆柱,大厅四周的十几个透明隔间里摆着办公桌和电脑。有的显示屏里播放着游戏室和大门口的监视视频,还有的是密密麻麻的编程语句。每台电脑前坐着个工作人员,大部分秃顶,有的在键盘上敲着什么。看得出,大家每日工作时间不短。办公桌上堆满饮料、零食和一些私人物品,背后的躺椅上有枕头和毯子。

“控制六道轮回的总网络,”鸿宝盯着圆柱说道,“当中每一个节点对应于某个世界中的一个地区。节点中又有子网络,最终与六道注册表中的所有生灵相连。正常情况下,人在网络中的位置是固定的,即便这个人跑去其他的地区。只有在轮回转世之际,才会在网络中被重新定位。”

“也就是说,”小羽眨着眼睛说道,“这个网络决定的是一个人的出身,和他的先天条件优劣。按照佛教的说法,人这辈子生在什么样的人家里,父母人品如何,有钱没钱,取决于此人前世、大前世所行的善、做的恶,以及与其他人结下的缘分。这就是所谓的三世因果,六道机制。而你既然骇客了这个网络,就有办法将你的客户在死后送去一个好人家投胎,‘赢在起跑线上’,对不?”

鸿宝不无得意地点头,“嗯,但这要我亲自进到网络里才能实现。”

“我跟你进去,”小羽说。

鸿宝扭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对这位久别重逢的小姐姐温声说道:“你暂时还进不去,因为你自己还没脱离六道机制的掌控。我、希娜,还有陌岩兄,得是我们这样的人才行。其实在过去那些年,这个无线网络不止一次被人成功连接过。只不过凡夫俗子或者修为不够的,连上了也只能干看着,无法修改……嗯,我和希娜得去干活了。你在这里等着,无聊了就自己去上面的游戏室玩,晚上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今天整个网络的表现很不正常,”希娜忧心忡忡地对鸿宝说。

“不正常,才更应当去瞧瞧。”

小羽眼瞅着鸿宝和女友戴上奇特的头盔,并在衣服上别好电子装置,消失在圆柱下方的一条地道里,有些意兴阑珊。陌岩不用说了,鸿宝是鸿钧老祖的儿子,又得过东华帝君的真传,早已了脱生死。希娜身为六道缔造者“老大”的女儿,更加来去自如。连圣章都属于他们的世界。闹半天只有她小羽还是只养在笼子里的猴子,哼!

问工作人员要了张充过值的游戏卡,乘电梯回到地面上的游戏室。小羽这个年龄的青少年没有不喜欢电玩的,树突电玩城里的游戏也都设计得不赖。只是小羽此刻兴致不高,这里戳戳,那里捣鼓一下。最后想在幸运转轮那里花光卡里的钱就回控制室等候鸿宝,不料一连三次指针都停在高额奖励上,这台机器是被人无线操纵了吧?

小羽转身,见圣章站在她身后,肩上背着二人来时的旅行包。圣章冲她微微一笑,又回复忧虑的神色。小羽顾不上理他,因为圣章身边还站着陌岩,依然是大统领魁梧的身材与军官的装扮。记得祁哥曾交给陌岩一个定位装置,所以他能轻易找到圣章。只是不知为何,一向皮打皮闹的小羽这次见到陌岩,竟有些害羞,瞄了他一眼后迅速低下头。

“带我去见鸿宝吧,”他用他的大手牵住她的小手。

陌岩还是姚诚的时候,同小羽年纪相仿,二人晚上睡一张床,字面意义上的睡一张床,平日里拉下手也不稀奇。是男女朋友不假,可没有太多暧昧的意味存在。

现如今,或许因为二人身高和体型的差异,又让小羽找回白鹅甸时的感觉。那时的她只有六七岁,陌老师的外形三四十了吧?为避嫌,他平日尽量不触碰到她,也没说过越界的话。他俩走在大街上,曾撞见过别的小孩被长辈领着手,可人小鬼大的小羽那时已察觉到,她跟他们的情况不完全一样。

现在,她终于被他领在手里。自己仿佛变小了,同时又长大了。

******

三人离开电梯,回到控制室,正赶上满身大汗的鸿宝从地道里出来。

“希娜呢?希娜回来了吗?”他急切地问周边的工作人员,目光扫过陌岩和圣章时都没做停顿。众人回说没有。

“还有她的信号定位吗?”

“也没有,半小时前就消失了。”

“出什么事了?”小羽走上前去询问。

鸿宝双目无神地望着面前的空气。“今天确实不应当行动,刚进去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脑子昏沉沉的,视力也有些模糊。后来希娜就不见了,之前我俩身上戴的通讯装置从未失灵过。即便信号丢失,她也应当知道怎么回来。”

那也许是厌倦了你,找机会跑了呗。换成以前小羽定会这么说,可现在将心比心,如果陌岩不见了别人也这么对她说,她一定会难过。

“大小姐在她父亲那里,”圣章对鸿宝说,“我今早接到无线指令,祁哥已从皇舅那里得知,她的人在你这儿。后来你俩进了网络,老大就派人进网络把大小姐带走了。其实早在半年前,老大已察觉到网络有异常,但不相信有人能篡改六道机制。”

“老板!”负责监控的员工叫道,“外面来了些奇怪的人。”

小羽循声望向其中的一个显示屏,见电玩城的正门外站着一排男人。当中那位矮胖的自然是祁哥,其余的都是圣章一样的年轻人,五官虽不雷同,但显然是跟圣章“一同出厂”的尖端智能人。另一个显示器表明电玩城连接鸿宝家的那条地道也沦陷了。

“出尔反尔的无赖!”小羽放声骂道,“不是说好了,只要咱们帮着找到希娜,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么?”

“都怪我,”鸿宝沮丧地垂下头,“我惹的祸,你们赶紧走吧。”

“我也是他们要消灭的目标之一,”陌岩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枯玉禅,交到小羽手中,“咱们几人可以一起离开。”

“你俩谁都逃不脱的,”圣章神色严峻地对陌岩和鸿宝说,“他们这回下决心要将你们这两个危险人物一并处理掉,跑去别的世界也没用。”

小羽想起小时候,陌岩就是为了躲祁哥他们才去到白鹅甸,因为夭兹人的世界不在六道中。这可怎么办,硬闯出去吗?陌岩和鸿宝在六道中均可谓难逢敌手,可那么多的智能人他们斗不过。上次要不是小羽提前在圣蛏的操作系统中动了手脚,陌岩只怕都活不到今日。唉,要是陇艮师伯也在就好了。

“要不这样?”一直低头思考的鸿宝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大厅中央巨型网络的双目中光芒闪烁不定,“不用白不用。陌岩兄,要不你跟我去投胎吧?我有办法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咱俩。”

“投胎?”小羽尖叫道,“变成小婴儿吗?”那几年后就轮到她这位阿姨领着小男孩陌岩上街。

“不是非要重生的,”鸿宝解释道,“可以将魂灵直接转投到另一个成年人身上。只不过,投胎的过程会抹去之前的记忆。”

“还是算了,”陌岩摇头,“既成佛,早已看开生死,听天由命就是了。”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小羽见监控视频里的智能人已陆续进入电玩城。凡是挡了路的,被他们手一挥就甩出去好远。

“时间不多了,当然是保命要紧!”小羽否决了陌岩的说法,“就按鸿宝说的办吧。能预先知道投身去何处吗?或者在身上留个记号?”

只要能再把人完整地找到就行。至于记忆这种东西,小羽一向不怎么关心。她就没有上一世作为小魅羽的记忆,这些年不是照样跟陌岩处得很好?

陌岩还在犹豫。“不管去哪儿,我只想做和尚。可到时我要是不认你这个女朋友了,你怎么办?”

“揍!”小羽冲他挥了下拳头,“揍到你认为止。”

Sunday, October 13, 2024

从戏精老太的歌功颂德,浅析恒大倒台与中国房地产的未来

 “呀,很难想象你的第一桶金,如何挖掘出生存之道?第一个楼盘就当年规划、当年建成、当年交!哎呀,初生牛犊,就是有股不服的狠劲儿,一夜间给刚需的市场,打造百姓地产最耀眼的地标!”

最近因为一个偶然的机遇,看了2016年恒大20周年庆典上的诗朗诵《感恩》,被震惊、被酸爽、被贫限想被“活久见”了。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年庆,其歌功颂德的程度竟然已经远远超过春晚上对祖国和国家领导人的崇拜,想知道当年坐在台下的许家印,就没有一点点“功高震主”的危机感么?

“感恩20年前那个云蒸霞蔚的春晓,一个从中原大地上来的钢铁汉子,在白云珠水的土地上浇注出英雄的荣耀。如果当年没有他播下梦想的种子,这个世界今天就不会花团锦簇,枝繁叶茂。这一刻,我想为他大声叫好!他的名字,我不说,大家都知道。坚韧果敢的性格,滋养于古老黄河的怀抱。拼搏进取的精神得助于年轻特区的锻造。优雅先河的气质离不开岭南文化的灌浇。从最初渴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到终极的目标,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一个完美世界的打造,如果没有爱与被爱的默默支撑,生死依靠,怎能耐得住寂寞,受得起委屈,扛得住捧杀,还有明星良心的时刻叩访,利益博弈的日月煎熬?”

我的妈,这个救世主的功劳别说习大,连耶稣基督都无法比拟。就算后来房地产市场没有危机,我也为许老兄您捏一把汗呀!

精彩视频和朗诵全文(能让《滕王阁赋》的作者自惭形秽)我都附在文中后半部分,大家自己看,自己判断。这里作者先多说几句。

中国房地产的问题,无解,甚至有不少经济学家预测——已经走上“绝路”了,即便政府想救市都救不活了。原因,我简单列几个:

1)负债经营

拿“国企”万科来说(万科为什么是国企呢?因为它的最大的股份是由深圳国资委,也就是深圳地铁持有),万科总负债是1.2万亿!这就是国内很多房地产商的一贯作风,负债率达80%甚至100%。相比之下,香港地产商在50%上下。那些个国有银行已经被这些房地产商的坏账搞得难以为继了,这种情况下,深圳政府就是想救,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2)市场太单一

都是做国内市场。相比之下,香港地产商在东南亚,美国,加拿大都有项目,那就不会因为一个地方的危机而崩塌。

3)出生率一直在下降,不婚不育率还在升高

现实就是没有那么多年轻人需要买房,没有内需!而房子又已经建了太多、太多。这才是中国房地产走上末路的根本原因。没法救。

好了,不啰嗦了,大家来看正题:


《感恩》全文

这是怎样的时代壮举啊!一次次让空间跳出窠臼,还以人性和自然的再造。

这是怎样的弯道奇迹?一回回让时间冲破禁锢,缩短未来与今天的跑道。

当金色的憧憬与创业的薪水点亮了万家灯火在星空下闪耀,一路走来的你是什么样的感觉?是甜蜜,是苦涩,是疲惫,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当人生的奉献和岁月的馈赠,融入了万千百姓新生活的微笑。征鞍未卸的你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平静,是幸福,是释然,还是继续奋力的赶超?

朋友,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重新给你20年。能不能把眼前这一切再一次美丽的打造?

能,还是不能,你先不要把头摇。就在你迟疑未答的一瞬间,一个崛起的缤纷世界已经星罗棋布,争奇斗艳,盛世光耀。

这个世界与众不同,诞生于民营经济的襁褓。在盛产财富的年代里,数它基因最活跃。鲜活的个性胎记,注定了自己就是命运的主角。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要靠自己呀,唯有自己最牢靠!

这个世界没有参照。独特模式自行创造,狂飙突进是热血喷张的真情写照,多元发展是壮志飞扬的形象注脚。精良的作品接踵问世,从冰雪飞舞的北国到椰风轻拂的海南岛。

这个世界有多奇妙,许多城市可以见到。阳光,草地,脉动的水系把家园诗意版缠绕。而屋里的电视机正在为你播放驰骋绿茵的亚冠报告。

社区医生的手机始终为你家庭的健康保持热线。厨房里还摆放着自产的粮油,还有从长白山运来的冰泉,哈哈,都是大自然的精华,为你犒劳。

这个世界有多温暖?走进你捐建的学校就知道。遥远大山里的孩子用红领巾向国旗问好,朗朗书声中,有你付出的辛劳。

一年又一年,公益慈善榜,你从来不迟到。现在你又把精准脱贫的目光,向2020年聚焦。从红军走过的毕节,到焦裕禄工作过的兰考。

呀,很难想象你的第一桶金,如何挖掘出生存之道?第一个楼盘就当年规划,当年建成,当年交。哎呀,真是啊,初生牛犊,就是有股不服的狠劲儿,一夜间给刚需的市场,打造百姓地产最耀眼的地标。

难以忘记,一座刚刚建好的楼盘,转瞬间被推倒,就因执着完美,一点瑕疵就视作危险的前兆。这果断的一砸,至今还被许多人津津乐道。砸倒的是工程浮躁,站起来的是品牌全新的姿态,和自信百年的微笑。

记忆犹新啊,2008年那场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让这个嗷嗷待哺的世界备受煎熬。面对上市受阻,人心浮动,前景难料,你仍然慷慨解囊,为灾区捐款两千万之巨,那时你如山的压力有谁知道?

没有一次次的鼎力抗压,出身地方的民企何以能在短短20年加冕上中国字号?鹰飞得再高,也有俯瞰的独特视角。这个世界的奥秘,有一颗感恩的心在跳。

有了一颗感恩的心在跳!

因为,因为懂得,所以感恩。感恩时代,感恩20年前那个云蒸霞蔚的春晓,一个从中原大地上来的钢铁汉子,在白云珠水的土地上浇注出英雄的荣耀。如果当年没有他播下梦想的种子,这个世界今天就不会花团锦簇,枝繁叶茂。

这一刻,我想为他大声叫好!他的名字,我不说,大家都知道。坚韧果敢的性格,滋养于古老黄河的怀抱。拼搏进取的精神得助于年轻特区的锻造。优雅先河的气质离不开岭南文化的灌浇。

从最初渴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到终极的目标,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一个完美世界的打造,如果没有爱与被爱的默默支撑,生死依靠,怎能耐得住寂寞,受得起委屈,扛得住捧杀,还有明星良心的时刻叩访,利益博弈的日月煎熬?

从逆水行舟独辟航道,到中流击水迎战惊涛,一帆风顺总是人们臆想中的美好。如果没有超前的目光、决战的魄力和坚定的信仰,从珠江边驶出的小船何以壮大成巨无霸航母,驰骋经济大洋,笑看云卷云舒,直面名流暗潮?

今晚,此刻,能不能告诉我,你最想感恩的人是谁?是谁?是谁?此刻,沉默是金,沉默是金。沉默中感恩生命中所有的彼此的关照,以过去20年的名义,把真诚的祝福,为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公民送到!

是啊,因为存在,所以感恩。我要感恩广州,福地必有福报。情满珠江,心潮逐浪高。

因为同行,所以感恩,我要感恩员工,你们是最棒棒的,这个世界你们创造,这个世界因你们而骄傲!

因为有缘,所以感恩。我还要感恩所有的合作伙伴,不离不弃,友情是真正的利好。

因为幸福,所以感恩。我还要感恩家人,一路相伴,岁月不老,有你真好。古往今来,连绵不绝,曰“恒”!

天地万物增益发展,曰“大”!

恒大的未来有多大,有没有止步的天涯海角?

恒大的目光有多远,能不能一如既往地登高远眺?

答案只有一个,恒大未来有多大,感恩就有多大。

答案只有一个,感恩之路有多长,恒大就走多远。

恒大的感恩,感恩的恒大!

(作者加一句:哎呦妈!)


Friday, October 11,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3章 需要你报恩的时候

 “看什么看?鬼鬼祟祟的样儿,”刚强嘴里数落着,将右手食指伸到太太半露的胸前,在婴儿快速鼓动的腮帮子上戳了一下。“专心吃奶!”

“看你怎么了?”邵艾斜了丈夫一眼,“看你是抬举你。”

已是七周大的剑剑半躺在妈妈怀中,嘴里叼着奶头,一边咕嘟咕嘟地吞咽着,一边听父母说着她不明白的话。小脸歪来歪去地瞧瞧妈妈,再瞅瞅爸爸,全家数她最忙。半晌后还示威似的抬起一条又短又粗的腿,脚上粉红色的小袜子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刚强一见到袜子又来了劲儿,伸手过来扒。“大夏天的穿什么袜子?不热么?”

“热也是外面热,”邵艾心虚地说,“屋里不是有空调吗?”

刚强将婴儿的袜子揪掉后,摸着她肉嘟嘟的脚心说道:“你看,这不是出汗了?”

“夏天出汗是正常的,对身体好,”邵艾重复着保姆教给她的话。在婴儿的穿衣问题上,保姆同娃爹的意见罕有一致的时候,时常让夹在中间的新妈妈无所适从。

刚强还待发话,一旁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手握两只小袜子离开沙发,走过去接电话。“喂,小婉,你们已经在机场了?几点到珠海?我开车去接你们……”

邵艾将怀里的剑剑扶正,给她拍了拍嗝,再从左侧换到右侧。然而剑剑却坚决不吃了,扭头盯着爸爸的方向,一只小手还攥着妈妈的一缕长发。邵艾被她拽得脑袋歪向一侧,试着掰开那只小手,握得还挺紧,邵艾又不敢使蛮劲儿。

没办法,小家伙人不大,力气可不小,像她爸。有时会让邵艾联想到实验室的猴子。在波士顿读书那年,同一栋大楼里养着沙鼠、白鼠、好几种鸟和猕猴。别看那些猕猴的身高只有半米左右,力气可比成年人类大多了,实验员若是不借助工具,根本弄不了它们。记得那时候常有猴子实验室的女生来找喜爱健身的闵康,请他过去帮忙。当然,也许只是借口。

“剑剑松手!爸爸不是说了嘛,要专心吃奶。”

邵艾右胸的酸胀感还未得到舒解,左右两胸是肉眼可见地不对称。话说剑剑出生后那几天,她这个新妈妈基本上是没奶的。偏赶上小家伙胃口极好,每每把她嘬得生疼,可书上说就得这样才能出奶。好在月嫂经验丰富,整日价炖些不放盐的海参汤、猪脚花生汤来催奶。一周后,邵艾已奶水充足,还经常鼓胀得难受。

其实家里也一早请好奶妈了,只是邵艾不愿像其他有钱人家少奶奶那样,将孩子完全交给外人带。既然计划生育是国策,她这辈子应当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她希望能跟剑剑建立亲密的母女关系,比她自己和母亲的距离更近些。

况且她已经算很幸运了。晚上不用她起夜,可以睡囫囵觉,白天也不需要做家务。每周去公司转两圈,其余时间可以自由外出或同刚强一起闲逛。她知道这对普通人家的新妈妈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即便有老人帮忙。

这时刚强挂上电话走回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我下午得出去趟,晚饭就不回家吃了。”

“吃晚饭就吃晚饭,还要你亲自去机场接?”邵艾没刻意掩饰不满。

沈小婉,她是知道的,央视综艺频道最年轻的女主播,两年前曾采访过刚强。

“就得我去接啊!是我把人家从北京请过来帮忙的。”

他坐回她身边,想要将女儿接到自己怀里。见女儿还攥着妈妈的头发不放,干脆将胳膊伸到邵艾腿下,把母女俩一同抱到自己腿上。

他上身只穿了件纯棉无袖背心。也许因为工作忙,还要几个地方来回跑,没有大多数已婚男人身上那种馒头发酵的迹象。两只肩膀浑圆,与胸大肌一起将背心撑得紧紧的。腹部自然向内收紧,尽管也没夸张到一二三四五六块腹肌的地步。

“剑剑不吃奶,浪费了,不如给我吃吧?”他盯着她酸胀的那一侧低声说道,目光中的热力像电烤炉的辐射将她焙干,做成他能吃的食物。

邵艾窘迫地瞅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怕给家里其他人听到。然而她又喜欢这么被他抱着。这是她的家,在自己家里还要避嫌也怪可怜的。但若是不请那些工人,她还想着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和老公调情?

他难得回家待这么久,这阵子留在珠海是为了完成吴厅长交给他的一项十分棘手的任务,跟中山市一家房地产集团有关。往后,他们一家三口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像现在这样朝夕聚在一起。平日里他一人住在深圳,外出吃饭也好,接飞机也好,哪怕和别的女人睡到一处,她都无从知晓不是么?

然而她又能怎么样?不想过了就离婚呗,还想继续过下去只能选择信任他,难道还有第三条路不成?再说了,现在已经不是只有他二人,还要考虑剑剑。

“咦?”他一直在近距离观察她的神色,“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还好国家政策不是你定的……唉,我这不都是为了工作么?而且我琢磨着,要是能在隔壁中山市多认识几个人,活动活动,兴许以后能调去那里上班,不就可以每天住家里了?”

“你要去中山……”

剑剑刚才还在妈妈怀里灵动地偷听大人说话,忽然间就困了,小嘴开始机械式地翕动,沉甸甸的眼皮就快要合上。邵艾见状,急忙将右胸塞给她,让她吃着母乳入睡。

酸胀感完全得到缓解,邵艾的心情也好起来,小声问男人:“深圳GDP可是全省第一,中山还不如茂名。除非让你去做市长,平级调动你甘心吗?”

刚强吸了下鼻子,“GDP再高,又不能装我钱包里?老婆家的钱可就在手边下,不看紧点儿,万一便宜了小白脸怎么办?”

你也知道担心小白脸?邵艾决定趁机逗他一逗。“这周六,你能跟我出去吃饭吗?”

他的目光落在剑剑身上,但显然在思考别的问题。“不好说,这次的事真有些麻烦。这周末我想去广州见吴厅,有些细节不方便电话里说,办公室都不行,得去他家。”

情况这么严重?邵艾都有些不忍心逗他了。“是王总监请吃饭,想顺便将他侄子介绍给我认识。”

王总监王策原,之前被邵父从总公司派过来顶替休产假的邵艾,刚开始邵艾对这个人印象不太好。后来叫上刚强跟他出去吃饭,刚强回家后说,这位老前辈吧学历不高,这些年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属于那种“经验派”的管理人员,对邵艾这种刚毕业不久的小青年不怎么信任。大概是因为揣了这么个念头在心里,平日里说话做事就容易让邵艾不舒服。人,还是可以用的。

后来邵艾跟王总监接触得多了,对方大概也意识到,她这位富二代晚辈没他想象得那么不靠谱,两个人的交往果然顺溜多了。

“嗯?”刚强闻言抬起头来,“听起来像相亲。”

嗯,邵艾心说,招聘可不就跟相亲差不多么?两方都得看对眼儿。“他侄子在NYU读生医硕士,还没毕业呢。这不是放暑假回国看看,要是有心仪的单位,明年毕业前就得开始申请……哦对了,说他还顺便读了个工商管理的硕士。”

“NYU的工商管理,会看上你这里?”好大的醋香味儿扑面而来。

“哎,别瞧不起人呐!”邵艾这句话声儿大了些,见怀里的剑剑蛄蛹了一下,但没睁眼,急忙压低声音,“NYU每年毕业生多了去了,我这样的公司可不是年年都招人。”

醋坛闭着嘴,半天没说话。末了气急败坏地冒出一句:“肯定长得不好看!”

邵艾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以后招牌启事上都要标明——研究生以下学历和五分以上颜值,免谈。”

******

若问刚强为何要去找央视的沈小婉,当他最初接到吴厅长的指示去调查润博地产时,还没意识到这里头水有多深。先做了两件事。一是去南朗镇的明苑新村亲自查看那12栋楼,并亲自证实自己“贫限想”了。本以为都是那种面向中下收入阶层的低配房,方方正正跟积木搭起来的一样。

岂料栋栋美轮美奂,家家有花园式阳台。一楼底座很高,相当于半个楼层,隐私好。顶层还有高大上的复式。位于街边的那些一层楼则作为商铺出售,每平米卖十好几万呢。说是还有5栋没盖完,其实早也竣工了,就剩些收尾打扫的活。刚强站在10号楼面前仰天长叹——这栋楼估价1500元人民币,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第二件事,是请举报者,也就是地产集团原总经理王春林出来喝茶,了解情况。王春林五十来岁,不知籍贯哪里,身材比刚强还高大,皮肤黑里透红,多半是北方人。刚开始听刚强自我介绍在深圳罗湖区工作,露出诧异的神情。后来得知是省建设厅吴厅长派来的,才将细节一一告知。

这个润博房地产集团的前身为中山市城乡建设开发公司,正牌的国企。王春林在九十年代初接手的时候,固定资产只有50万,这对一家房地产公司来说基本上算白手起家。那之后的十年,王春林事事亲力亲为,经常戴着安全帽在烈日曝晒的工地上一待就是一星期,和工人吃住在一起。

经过了十年的拼搏,公司被评为全市经济龙头企业,王春林也拿过多个劳模奖状。但他干累了,决定离职,自己开个小公司。离职前请审计局里的人来评估过,总资产是2亿,净资产4000万。那之后,市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深化企业改革的政策,决定将公司改为民营。

市政府建议改为民营……已经算得上官场老油条的刚强听到这里就暗道不妙,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大保护伞的存在。

“2007年某天,我是去财政局办事,”王春林接着说,“刚巧见黄主任桌上摆着新公司的评估报告,一共三本。我就随口问黄主任,哎,那不是我原来工作过的单位?我的事迹,黄主任也听说过,他当时就叹一口气,把情况跟我讲了。我一听真是吓尿了!四千多万的净资产,怎么才过三年就成负数了?”

说到后来,王春林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流下眼泪。“自己经营的公司,跟自己带大的孩子一样。我是个共产党员,我以为我那十年是在为国家挣钱。想不到,最后我的努力都不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坦白说,刚强初听到真相后,想逃。不提原来的资产,单就光天化日之下屹立在那里的12栋商业楼来说,当中的利润已经不可估量。这是个大坑啊!钱都被谁分走了?不可能只有一个两个,敢这么吃的也不会是街边的阿猫阿狗。

于是在进一步行动之前,先打电话请示吴厅长。电话里也不方便多说,只是暗示吴厅,这个网可能缠在某些大鱼身上,他最多可以搞多大?

“有多大搞多大!”吴厅在电话里气愤地说,“我反正没几年退休,我反正没把柄抓在谁手里。他奶奶的,大不了明天就退,谁还能把我送进宫不成?只有我送他们的份儿!”

好吧,刚强心道,那他也舍命陪君子一回。当年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本科毕业生,若无吴厅长一路提拔与关照,他能有今天?他能有实力把邵艾娶回家?而且正如吴厅长说的,只要自己双手干净,大不了从头开始,谁还能治他的罪不成?

决心是下了,那之后刚强先后找了润博集团现任总裁廖海波,市工商局、市工程质量监督站等一系列有关人员。对方要么闭门不见,从办公室门里进去的从窗户爬出去。被刚强当场逮着的则是“马上要去上海出差!就现在,机票都买好了,出门就得打车去机场。”刚强问,那他也飞去上海见面行不行?“那怎么成?我是去上海办事的呀!我、我见你,还怎么办事?”

于是乎,刚强才想到了沈小婉。


注:房地产这件事的原型发生在宁夏中卫市,2000年前后。考虑到那里和广东地价的差别,我已经将所有数字都乘10了。原型里,国企的原资产是5万,那座楼的估价是150元人民币。

Tuesday, October 8, 2024

为“密宗”正名

 1. 看着像绝版

一提到密宗,尤其是藏密,也许很多人首先会想到法师灌顶啊,男女双修啊等“让人浑身不适”的玩意儿。作者原先就是这么种感觉,自从读了元音老人(1905-2000)所著《略论明心见性》之后,彻底改观了。所以就琢磨着,把他关于密宗的看法贴上来,叫大家都能看清真相。

说起这本书,是我今年夏天回国一个偶然的机缘遇到的。当时我们去了位于广州老城区的光孝寺,快离开的时候我就四处打听,“法物流通处”在哪里?是间很不起眼的小屋。当中摆着一大排书籍,大部分是佛学杂志(新闻,谁谁访问了哪里啥的),或者比较浅显的入门书籍。我因为从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佛学,想找一本稍微有深度的。

结果就给我发现了元音老人这本《略论明心见性》,就是这最后一本了!你说是不是机缘?当时我问,“多少钱?”庙里的人说,“随喜。没钱也可以拿走,就是结个缘。”我给了五十块。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这本书的这部分内容贴出来,我认为无论作者还是出版商,都希望和更多的人结缘吧。后来去青岛旅游,装在背包里的这本书被大雨淋了,看着像绝版了,更加让我认为应当尽量以电子版的形式予以保持。

总之,你们下面看到的观点,都是元音老人的。我最多就是在遣词造句上稍微换了点儿更通俗易懂的说法,或者某些地方加入了个人的理解,删减了一些重复的部分,增加其可读性,也节约大家时间吧。

2.  谁都离不开它

密宗是诸佛于末法时代度生的最方便、最完备、最当机的法门,也是一切宗派不能偏离的法门。它从体到用、从小至大、由浅到深、由末到本样样具备。可惜近代学佛者不务正修,仅学些皮毛、起用之法来故弄玄虚、逞神通,搞得妖气十足,为正直君子所不齿。

比如弘一大师就曾因不明密宗真相而毁谤密宗。后来深研密宗教观,始知密宗深广难思,法门完善无不具备,而深自忏悔并告诫后人——别因为误解密乘仪轨而疑谤,应先深入研讨密宗教典、精通教义后再行探讨。

正因为密宗学人不务正修,习禅修净者皆远避密宗,唯恐沾上“妖气”,其实这是不必要的。密乘是诸佛心印,三世诸佛不能离开它成佛,何况禅净等宗的后学者。比如净土宗,虽然不主张明心见性,但为消除业障,确保生西起见,须持《楞严咒》《大悲咒》《往生咒》,以及十小咒等。请问这许多咒是不是密法?

参禅者参至种子翻腾,进不能进,退不可退,闷恼欲绝,无可奈何时,不假密咒佛菩萨加持之力即不能过此难关而打破疑团,亲证本来。憨山大师云:“历代禅宗大德,均索持神咒,潜假佛力,但秘而不宜。我今为仁公开指呈——参禅参至无始无明种子翻腾,烦闷欲绝时,乡迅速加持《楞严咒心》,仗佛慈力,方可渡过难关。”如禅宗这种自许自力修证、高榜门风高峻、教外别传、直指见性之宗派,也离不开密乘,何况其他法门哩!

据日本《密教纲要》云,天皇曾诏各宗派大德至皇官开法会,讨论何宗最优,证道最快,以资选择而从之修习。各宗祖师各自呈本宗优点,并自许为最优、最快、最完善后,密宗弘法大师告知天皇:“诸宗皆好,各有优点,但均离不开密离密即无诸宗。以密乃诸佛心印,离佛心何有诸宗?故密实集诸宗之长,为最完善、最方便、最迅捷之法门,为三世诸佛成道必由之径。”天皇深表赞同,所以密宗在日本很旺。

3.  单说“明心见性”

密宗以《大日经》与《金刚顶经》为依。立十种心,统摄诸教,建立曼茶罗,身、口、意三密相应,即凡成圣。其不思议力用,惟佛能知,非因位菩萨所能测度,深密秘奥又为对未灌顶人不许显示之教法,故云“密宗”。其教派法门繁多非今论所及,故不详赘,兹仅就与明心见性有关的,择其重要者,约略言之。

讲到密宗,似乎就是神变,以是唐武宗皇帝深恐密宗行人搞神通把他的江山搞掉,把帝位搞垮了,下令取缔密宗至明朱元璋皇帝更忌密宗,严加禁止,密宗因之绝迹于中国。后来反向日本及西藏地区就学,称为东密、藏密,可叹啊!

降至今日,学佛者更是不重道,只重神通,误以为明心见性即发大神通,如未发神通即非明心见性,真是害人害己!殊不知明心见性所悟之理,虽与诸佛无异,但历劫多生,习染深厚,卒难顿消。此时只为因地佛,如初生之婴儿,虽亦是人,但不能起用,有待依悟而修,勤除习气长养圣胎,神通方始薰发。

《楞严经》云:“理属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大日经》云:“菩萨住此,勤除五盖不久即五通齐发。”可惜众多佛子不明此理,但务神通,投众所好,以逞己能。以致学密者群起效尤,但为枝末起用神变之法,置根本证体、了生死之大法于不顾,良可慨也!也就是说,学佛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穿墙术、腾云驾雾什么都呃,是为了“跳出三道外,不在五行中”,得彻底的大自由、大自在。

4. 哪个法门最好?

密法中各派有其各自最高殊胜之法,力用均不可思议,依法修持,均得真实受用,证成圣果。但其中最圆满、最完善、最殊胜者,莫如红教之“大圆满法”。其法为九乘次第之最高法门,无有凌其上者。此法之前趋“恒河大手印法”,即等于禅宗之“直示心法”,且比禅宗更完整。

大圆满之前半“彻却”修法,三空相印,即禅宗之“见性”。其后半之“妥噶”,身化虹光,即禅宗之“向上”。但禅宗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修证,无甚方便接引,收效甚慢。而密宗除自力外,复得佛加持之力,且有种种异方便接引。其接引之殊胜,有如现代激光之理,非常科学化,故收效速得力快。

5. 多两把刷子

密宗大法,虽已有少许纳入禅净法中,行人如能于禅净外加修密法以补禅净之不足,则进步更快,收效更宏。

憨山大师说过:“念佛不得力者,可以持明(即持咒),仗佛心印之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尤其禅宗行人,参一句刻板话头,无明师锤炼掺逼,而了无消息,白费精力。莫如改修密法,仗佛慈力,易于开悟成就。但如修法者厌仪轨之繁复,观想之繁琐,加行之缓慢,又莫如修“心中心密法”(元音老人最喜欢的)。

以大圆满虽完满无缺但修法之前,先须修加行,修彻却时,又须作种种有相之观想繁琐复杂,不若心中心密法简捷易行。以心密乃无相密,直接痛快,不须从有相过渡到无相,既不须修加行,又勿须作观想,直证无相心源,实系密宗中至简至易、最速最妙之法但如性近观想,喜从有相-一本尊、种子、三脉五轮等入手者则以修大圆满为宜。

心中心法是藏密红教之法,东密也有传承。当年诺那上师(1856-1936)曾在上海授与书法大师袁希廉。惜以该法系密部中上乘无相密法,在西藏须修二三十年有相密后,方可传习,故未广传。大法将湮没无闻。今该法得以广布,端赖大愚阿阁黎于庐山修舟三昧,备受艰辛,深入禅定,感普贤菩萨现身灌顶传报并告以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密部内有《佛心经品亦通大随求陀罗尼》,乃该法之法本,可详为参阅。愚公得法,修习有成,深感佛法衰微,佛恩难报,不辞辛劳,下山广传。随后王公骧陆接法传授,受法弟子,几遍全国,法始大兴于世该法简便快捷,学者咸称“禅密”。语似不当,义实相俾。其亦时节因缘到来,法当出兴宇内,以利广大众生!

心中心密法,以六印合一咒,三密加持,设不设坛场均可修时,手结印,口持咒,不作观想,但返闻心持密咒无音之声有如念佛观。持咒时作金刚持,但唇动口不出声,绵绵不断以得佛力加持故,入定至为迅速。这样修持既不伤气,又不伤血,且系养身妙法。以出声即伤气,默念即伤血,今作金刚持,心念耳闻,意不外驰,一线连绵不绝,心澄志凝,气血调和,安然入定,精神朗健,躯体安康,明心见性之基础即建于斯。

此法每日修一座或二座均可,另有打七与九座之法。每座修二小时,手结印不散,口持咒不停,不可半途散印下座否则不算,须从头修起。如根性相当,能连续修持,绝不中断,修满干座,决定可以明心见性。见性后,从体起用,磨练习气,即与禅宗合辙。如再藉大圆满妥噶修习之法勤苦修习,身化虹光,证成佛果,亦非难事。以上心中心、大圆满等法,以系密法,未经灌顶不可公开传示,故不详言修法。有志者请觅师父灌顶传授,依之修习,自有是处。

6. 其实啥都不用修

一切众生,本来是佛,本不用修法以证佛果,只以积埃深重,虽遇明眼人直示心性,又不肯自信承当,故不得不假法修行,以作黄叶止啼之举。而诸修法中又以善巧方便不同修习即有快慢迟速之殊。参禅动辄数十年始能得个消息,其或迷闷终身而不悟。修其他宗派者,又多不敢言明心见性此以净土宗尤甚。

上述之心中心密法,可谓方便快捷多矣亦复要修于座,约须三年之久,方能亲见本来面目(此最者言,根利速成者并不须坐满千座)。克实言之,这都是无辜而护枷带锁,无事而走冤枉路。等到打开桶底,见到本来,方知本来现成,多此一举。

一念回光见性者,修心中心法一千座见性者与参禅数年见性者,其时间之快、慢、迟、速,曾不可以道里计。但多走冤枉路者亦不无补偿、值得之处。以冤枉路多走后,脚劲毕竟锻炼出来了。彼未走过冤枉路者,脚劲虚弱,一经上路--即对境遇缘时,即觉力有未逮,为啥?因上述三人所悟之理虽无二样,只在力用上大有差别。

一则以悟来甚易未经习定磨练,心恒随境动摇,不能自主,故力量不足。则久经打坐,习定功深,参究锤炼提撕观照,一且开悟,故能洒脱自如,不为尘境所左右。古德说:“功不唐捐,法不浪施。”雪窦大师云:“二十年来曾苦辛,为君几下苍龙窟。屈!堪述,明眼衲僧莫轻忽。”即颂此也。

修心中心法约用三年的时间,仗佛力加持,可以开悟虽较一念回光者多花了些时间,但比三十年勤苦参禅者省去了十倍的辛劳,而且可以得到同样的力用和效果。我们这些末法时代的子孙,除了深自庆幸何来如此福德遇此大法,和深切感谢佛菩萨的慈悲恩德外,还有什么话可说哩!

复次,心中心法除了可以明心见性,即生成就外,还可以发愿求生西方极乐世界。如念佛不得力、圣境不能现前者,可假此法修习,以证三昧,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即有十足把握。此法虽名密法,实际是融禅净于一炉的圆妙大法,有志者应探求修之。

最后,奉劝修密的同仁,慎勿以密法作犯罪的勾当,而遭惨重的罪遣。密法固有种种奥秘的神通妙用,但须知任何妙法修得之通,俱非真通,与漏尽慧光显发所证之通,不可同日而语。此种依法修得之通,只是依通,与外道之法术相似,只能取悦炫耀于无知宵小之流,不登大雅之堂。纵能冒充神圣于一时,谋取些少名闻利养,及至眼光落地,非但神通消失无依,亦将随业受惨厉恶报。

正文完。以后若有时间,再把元音老人(照片见下)关于其他宗派(禅宗、净土等)的看法跟大家分享。

Sunday, October 6,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2章 许局长的千金

 2009年,是刚强本科毕业之后那六年中,大事件频发、事业家庭双双经历一系列变动调整的一年。说起这一年,公众们也许首先会想到两年前开始的全球金融危机。毋庸置疑,深圳的房价确实也受到影响,08年春季降了一波,从每平米1.5万的均价降到1.1万。秋天反弹回1.5,年底再次降至1.1,但市领导、区领导们倒也不怎么担心。

这里是深圳啊,什么瘦死的骆驼?咱这匹骆驼它就不存在饿肚子的可能性。好比西方社会里那些抢手的学区房,咱们的房市即便经历短期动荡,长远来看肯定是缓步攀升的。况且一整年下来,咱们市的GDP不照样比07年增长12%?居民消费还涨了6%呢。内陆人民惊慌、外国佬失措,轮不到深圳人忧心。

然而从09年初夏开始,即将于党校拿到在职政治经济学硕士的刚强却越来越睡不踏实了。不是因为房市又跌了,不仅没跌,到年底还涨到2.2万,梁区长和同事们都兴奋得开香槟。可以说各行各业,尤其是基建、投资、国企项目,都在打着刺激内需的名号以一种违背市场和大自然规律的势头疯涨。整个罗湖区政府的领导层里,也就于副区长保持着冷静。刚强猜,于区长跟自己一样,担心的并非普通的通货膨胀。

因为这一切的根源是2008年底,国务院总理为救市提出的一个四万亿投资计划。后来因种种原因不许这么叫了,改称为“一揽子计划”。具体内容包括以扩大内需为目标的十项经济刺激措施。

“我觉得危机本身没那么可怕,”刚强曾对太太这样说。“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市场的调节作用。可悲的是,一大堆别有用心的西方经济学家也在那里叫好,赞美中国这次史上最有魄力的救市手笔。国内经济学界倒是反对声音居多,可惜没被重视。等着瞧吧,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必有反噬。”

当时是09年七月底,剑剑已经两个月大,那段日子刚强几乎天天窝在珠海的家里陪老婆孩子。按说他在发改局请不了那么长的假,原因嘛,跟省建设厅的吴厅长有关。

“是药还三分毒呢,”身为邵氏药业未来继承人的太太打趣他道,“按照你的理论,以后大家生病都不需要买药了。人体本来就有个免疫系统,而且是在一次次应对病毒的侵袭中不断增强的。一有点头疼脑热就吃药,免疫系统迟早要废掉的,哦?”

“就是这个道理啊!”刚强原本在二楼主卧的客厅里走来走去,这时停步,抬手指着太太,并冲她挤眼睛,“奸商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坐在沙发上喝竹丝鸡汤的邵艾哼了一声。“你以为只要我们这些良心药厂全都关门,民众们以后生病就不再吃药了?到时成了劣质药、偏方、假药的天下,岂不更糟?再说了,总有些大病是免疫系统应付不来的,还有些人先天比别人弱,这些人都该死吗?”

“要么说,比喻永远是不恰当的。”刚强坐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不能用到人身上。然而换成企业、尤其是一大批负债经营的国企,本来早该关掉了事的。现在救市计划出台,这些国企一个个从银行拿到贷款,跟打了鸡血一样继续负债经营,迟早又是一笔笔烂账坏账,谁来买单?……这倒罢了,好歹那些工人暂时不用下岗。还有些投资项目完全没有经过仔细推敲就急火火上台,我这个发改局局长眼瞅着全国各地大把银子被扔进一些低效率、高风险的项目中,心疼啊!”

“吼吼,”邵艾被气笑了,“成天管我叫富婆,闹半天那么多银子都是从你家搬走的?大环境如此,你操心也没用。其实不光是负债企业,那些原本经营良好的实体在扩大内需的刺激下,也容易导致产能过剩。谁说比喻都是不恰当的?这就像给健康的人吃大补药,过不了几年,副作用就冒出来了。”

“你这是在开导我?”刚强苦着脸问。

邵艾把汤碗搁回茶几上。“往好里看,走弯路也是有其积极意义的嘛,很多决策只有亲身见识了它的效果,你才会接受教训。西方社会的那些市场经济理论也是他们在各种错误实践中摸索出来的,只不过他们起步早。有些东西没法教,只能自己学。”

“哎呦呦,”刚强凑头过来,查看她的脸。“都管老婆叫领导,你这话说得还真有大领导的范儿。要不你替我去上班吧?”

“很好,你负责吃掉余下的四十只乌鸡!”邵艾赌气地说。这是远在苏州的母亲给女儿定的任务。据说人家嫁入豪门的徐子淇两年前生头胎时,前后吃了一百只有机竹丝鸡。母亲生在豪门的女儿也不能落后。

刚强捉过她的一只手,正反面瞧了瞧。“怪不得爪子越来越黑了。”

丢下她的手和这句找打的玩笑话,他一溜小跑地离开主卧,到隔壁屋里查看熟睡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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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一年,刚强生活中的头等大事自然是女儿的降生。也是巧了,邵艾的预产期是5月21号,姑妈于月初从英国飞回来陪伴她。按照当地习俗,很多产妇提前一个月就住进医院产房里,在那儿备生,生完后还住上好些个日子才回家。邵艾嫌医院不如家里舒服,也没有隐私。反正有车有司机,身边又有那么些个人守着。人家国外的产妇不都是快生了才去医院,生完后三天就被赶回家?

到了5月17号周日那天,用刚强的话来说,是邵艾在成为母亲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当天下午,刚强在党校上完课,于校门口坐上自家的车回珠海,晚上再被司机送去深圳。谁知第二天下午正在局里开例会呢,秘书李尚一路小跑进小会议室,趴在他耳朵上说邵姐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总言之,”刚强对在座的二十来个部下说道,“都认为有钱不花白不花,过了这村没这店,在我这里不成立。没仔细计划过就乱上的项目,跟没谈过感情就胡搞的女人一样,有一天会让你付出代价……我接下来要休六周的假,期间不定时回来瞅瞅,都把阵地给我守稳喽!内事不决找于区长,外事不决打我手机。咱丑话说在前头,谁在我离开期间瞎霍霍,等我回来,你就准备走人吧。”

刚强站起身,就要出门,有同事在身后问:“许局这是要去哪里度假?”

“外星人要来地球了,”刚强拿手指在门上敲了两下,“我得去接。”

“恭喜恭喜!”“我们等着去喝满月酒啊……”

局长夫人怀孕的事,同事们当然听说了。别看刚强谈起公务来铁面无私,其实跟大家伙儿私交甚好。

******

待刚强俩小时后赶至医院,邵艾已经在姑妈的陪伴下糟了俩钟头的罪。据医生说,虽然还没到预产期,胎儿较大,快八斤重了。且胎位不太正,自然生会比较吃力,还容易导致撕裂,建议做剖宫产。

“让、让我太太自己决定吧,”刚强额头渗出汗来,又加上一句,“先保大的。”

医生噗嗤笑出来,“哪有那么严重!”

医生去跟邵艾商量的时候,刚强双手揣在裤兜里,局促地站在一旁,不敢仔细凝望产床上的细节。生孩子这件事是男人最为陌生的领域,除非专业是产科医生。正常说来,住院、动刀子是因为得了大病。好好的一个人被当腹切开,从里面血淋淋地取出一样活物,他……他有些害怕,也为邵艾担心。

还好有姑妈在。姑妈当年就是剖宫产生的儿子,儿媳最近也才剖宫产为她添了个孙子,邵刚二人在她的安抚下心定了些。

一旦做好决定,接下来的程序医生们就熟门熟路了,基本上“没产妇什么事”。刚强等在产房外的走廊里,望着窗外日渐漆黑的夜色。想起五年前的元旦在波士顿的医院,他也是跟现在这样等待溺水的邵艾被推出急救室。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是他让她的生命得以延续,现在她让他的后代得以延续。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不是舔狗型老公,她也非贤妻,他俩很少当众秀恩爱,常年两地分居的状态或许还会给第三者可乘之机。实际上他俩的关系早已像连理树那样在细胞层面上长合到一起,若要切割需要血淋淋的手术。

刚强还在胡思乱想,被医生叫过去,给婴儿剪脐带。手握光亮的不锈钢剪刀,新晋父亲偷偷打量着下方那个紧闭双目、浑身沾满血迹的小外星人。真壮实,那不就是他么?两只小粗胳膊像莲藕,小粗腿如棒槌。一头浓密的黑发湿乎乎地贴在一起,根根韧性,并非大多数婴儿那样的细毛,等洗干吹干后定会蓬成一大团。

在医生的指挥下剪断脐带。那之后没多久,婴儿发出了响亮的哭声。音调并不像刚强想象中那样尖细,有点儿像驴叫。那可不就是他么?可惜还在昏迷中的邵艾听不到,是爸爸最先欢迎剑剑的。

待医生将清洗干净的婴儿交到父亲手中,刚强瞥了一眼产床上闭着眼睛、脸色煞白的妻子,忽然就哭了出来。他已经好多年没这么夸张地哭过,说喜极而泣并不准确,是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失控,如同受惊吓后小便失禁。

******

在医院住了一周后,母女俩回家,邵艾爸妈也从苏州赶来。再加上姑妈和新聘的保姆与月嫂,平日总显空荡的大宅子被填得满满当当。新生儿似乎有种“掀掉房顶”的能量,而刚强休假期间还要兼顾党校的期末考试,每次回学校再绕道去深圳的单位待上半天,实在有些头大。

最让他不忿的是,似乎任何时候都有人跟他抢着抱剑剑。她们难道看不出来,剑剑最喜欢被他抱么,即便他没有奶?每回他怀抱着女儿,低头想要亲她,被她肉嘟嘟的小脚踹到脸上,就会顺势捉起她的脚,去给床上的太太看。

“你看最小的这俩脚趾,不是直的,往里面弯。这可不就是我嘛!”

“嗯嗯,”面上的疲色在一天天褪去的邵艾说道,“合着我就是台复印机,别人送什么进来,我负责克隆。”

刚强笑了,“那倒不至于。你看这脚的大小,将来也得是39码。再过几个月还会窜一口小尖牙。脾气也和你一样,是大小姐,你瞧我多随和?”

邵艾于是也抬起一只脚,作势要往他脸上踢一下,然而这个动作必然又牵动腹部的伤口。于是刚强会主动把脸凑到她的脚底挨一下,跟着才怀抱女儿离开。

******

长辈们喝完满月酒后相继告辞,而刚强的六周“产假”也快结束了。正琢磨着怎么找借口再在家里赖几天,却意外地接到吴厅长的电话。

吴厅先是恭喜了刚强,随后话锋一转,“刚强,我打算去跟你们梁区长要人,让你今后两三个月到南朗帮我办件事。”

南朗镇?刚强一合计,南朗虽然隶属中山市,可就在珠海北边儿,离翠湖香山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吧?

“那好啊,吴厅想我办什么事?”

“替我查一家房地产开发集团,他奶奶的!”一向态度温和、辞藻文雅的吴厅长在电话里竟然爆粗口了。

“无法无天到那么个地步,要不是他们的原总经理向我举报,我还不知情。五年前公司的净资产是四千多万,之后由国营改为民营,资产迅速变为负数。12栋高楼,盖好了7栋,卖得还不错。剩下的马上竣工,评估值最低的一栋六层楼价值是1500元。不是1500万,也不是1500每平米,是一栋楼值1500,哈哈哈哈……这点钱连几块石头都买不到,他糊弄谁呢?”

刚强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直觉这会是广东建筑业迄今为止最大的国资流失案。此时此刻的刚强当然还无法知道,这桩发生在中山境内的案件又跟深圳市的肖市长兜兜转转扯上了关系。一直在尽力避免的冲突很快会以正面战场的形式出现他面前。

“刚强,我不是没派人去查过,阻力重重。中山市的潘市长我也找过……总之,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没问题,吴厅您别急。只要梁区长同意,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Wednesday, October 2,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1章 嫁作他人妇

 吉吉以为上官烨会约他去家西餐厅,就算中餐厅至少也要隐秘一些,有包厢的。没料到吃饭地点选在广州酒家文昌南路总店一楼的大堂。来之前吉吉还给自己出过几个选择题,比如“做普通朋友可以,做男朋友行不行?”

“男朋友是只陪逛街吃饭哪种,还是要提供上床服务的?”

关于后者,唉,混迹娱乐圈的这几年他也没少伺候导演、制片人、投资商,大部分是男人。到了今天,什么没经历过?有次去某个二三线城市走穴,因为没能及时去叩见当地一位大佬,被大佬马仔在他下榻的酒店大堂里当众掌掴并泼粪,当晚的活动也只得取消。遇上这种事能怎么办,还能报警不成?连刘天王都被人扇过耳光,事后躲在酒店房间里不敢出门,最终靠着本山大叔出面摆平的。他吉吉算什么?

往好处想,“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更强大。”过后拍剧的时候还能让你在应当哭的时刻瞬间泪流满面。

吉吉提前15分钟到达餐厅门口,被告知另一位客人已就座,可见要么是位有礼貌的绅士,要么是迫不及待的色狼。跟着服务员来到莲华池边下的一张桌子,吉吉不太敢相信那个打扮朴素的大叔就是他要找的人——衬衣外穿件天蓝色牛仔衣,头发已经半白,没有染过的迹象。看身材是个健身爱好者,不同于吉吉认识的那些营养过剩的赞助商。面相瘦削朴实,显然没打过玻尿酸,包裹他的是硬朗的自信而非浮夸的取悦。

吉吉自己呢?要知道广州人平日着装都很随便,你瞧隔壁桌坐的那位人字拖、孖烟通大爷,人家是不是身家几千万你无从知晓。吉吉上身这件休闲样式的blazor在广州街头已经够显眼,再加上偶像明星当久了,穿什么都自带星味。什么是“星味”?是黏附在你发梢、流淌在你皮肤之外的一种哑光。是你面前的空气为你自动添加的美颜滤镜。一个人独步前行,四周随着时空搬移而来的欢呼声与聚光灯。

见吉吉出现,上官大叔起身同他握手。之前吉吉被请去参加那些大佬们的酒宴,鲜有人会站起来欢迎他。戏子们可以亲昵,可以赏玩,但切忌把他们当回事儿。没在酒酣耳热之际叫他们脱个一丝不挂就算文明了!那些土豪们不明白,是他们的境界、教养和品性而非财产总额决定了他们阶级跃迁的极限。

“上官先生,”二人坐下后,男服务员亲切招呼道,“好久没见了!这次想喝点什么茶?”

上官烨脸上笑容未减,抬手指了指吉吉,“问傅先生好了。”

服务员随后转向吉吉。从他望过来的眼神可以判断,他多少认出了吉吉这个出道五年左右的明星。然而另一边坐的是太阳。

“我什么都行,”吉吉说道。

二人点完茶,服务员暂离,很快又将茶水送上来。还附送一盘金丝燕麦流沙包,估计是上官烨爱吃的一种茶点。

“上官叔常来这里喝茶?”吉吉主动问。毕竟不是刚出道时那个羞怯的小男孩了,既然决定来吃这个饭,就全力以赴吧。

“我很钟意你管我叫叔!”香港籍的上官烨欣慰地说。从入座到此刻,他一直在用欣赏的目光打量吉吉,这对吉吉是种肯定。圈里流行的说法——没有人比上官烨更懂得包装男人。

“他们都管我叫姨,大概因为我有几次在公司庆典和年会上,曾扮作东西方历史上几个有名的女人跳艳舞,没办法……是的,我经常来这里见朋友,有几个原因。从我的角度来说呢,我不觉得自己跟这里平时的客人有何不同。”

这话若是出自其他人之口,也许会显得矫情,但吉吉认为上官烨有资格这么说。一些不对公众开放的场所,面前这位大叔可以随意出入。普通人费尽心机也接触不到的名流政要,他是他们的座上宾。

“我是个天生爱交朋友的人,”话语间,上官烨点的清焖马岗鹅已经端上来。有他在,上菜速度惊人。“对各行各业的人都感兴趣。吉吉,我的一点观察啊——真正算得上性格外向、爱交际的,他们的朋友圈一定很杂,三教九流都有。还有些人呢,看似人脉也挺广,但要么都是自己圈里的,要么是他们用心攀附、能为他们带来资源的贵人。在我看,这不叫爱交朋友,这是在经营事业。”

吉吉听得暗自点头。他认为刚强和上官烨是同一类人。据吉吉所知,刚强的朋友圈里不仅有省内各级领导和社会名人,在他去和平县、海陆丰工作的那段日子,还结识过不少当地的小商贩和村民。要问跟那些人来往干啥?不干啥,本来也不是为了抱团取暖利益交换。

其实吉吉所在的娱乐圈里也有这样的人,什么话经由他们的口说出来,就是比其他人有分量。这还不完全是因为他们名气大。所谓的“名气”是一回事,其打造除了自身实力,还受背景、运气等多种因素影响。“威望”则不同,能在大规模群体中建立起威望的人一定是个识大体、有担当、人格魅力爆棚的主儿。

“听说你跟深圳罗湖区的许局长是发小?”上官烨问。

“啊?”吉吉小吃一惊,这位大叔会读心术吗?“对,我跟刚强一个村长大的。”

“是他向我推荐你的,”大叔的目光越过身畔的莲花池,望向另一端的大厅,“许刚强,那真是个相当特别的后生仔,将来了不得……当然在那之前我已经注意到你,看过你的半部剧还有几个综艺节目。”

哦,原来竟然与刚强有关?就说嘛,为啥会忽然找上他吉吉?看来不见得是要发展他做男友。

心情轻松下来,吉吉说话也放得开了。“上官叔,我记得你最初是在一家客运公司工作,后来怎么想到转行去公关这个行业的?”

“因为翻车了呗!”大叔一拍巴掌,“是真的翻了车啊。我原本会计专业出身,当时公司有辆大巴因超速侧翻,死了两名乘客。正赶上公司缺人手处理危机,临时把我派过去。结果就是那次,我发现与人交往、协商才是我的专长。我这人天生对别人感兴趣,又容易共情……好了,不说我。吉吉,跟我聊聊你的奋斗目标是什么?你给自己如何定位的?”

******

目标?吉吉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这上头,决定老实回答:“也没什么具体目标。嗯,就是尽量多接戏吧,把角色演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

上官烨肯定地点头,“好多人认为我能把艺人推给那些国际品牌,其实我哪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过是从中牵个线,创造一两个机会,能不能当上代言还是取决于艺人本身。而且不光看知名度。此人在过去的岁月中品行如何啊,是否自律,有没有严重的不良嗜好等。要知道历史是会不断重复的,艺人的形象若是塌方,赞助商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们选人的时候很谨慎。这是其一。”

有道理,吉吉认为自己今晚到目前为止,可谓受益匪浅。

这时今天的第二道菜,干迫海味粉丝煲,也端了上来。二人吃了会儿菜,上官烨接着说:“其二,你们娱乐圈太乱了,并不像政界、科学界、商界那样有它们自己的规则,这你应当比我清楚。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明确自己的发展方向,不给自己定一些规矩原则的话,容易变得无所适从。”

对,吉吉心说,他目前就是这么一种无所依的状态。“请教上官叔,有什么建议吗?”

上官烨用一只拳头抚了下嘴唇,“首先要有选择性地接拍角色,不能谁让你演什么就演什么。吉吉,我发现你在镜头上有种独特的‘底色’,具体说来,你适合演那种命运不是很顺,但不认命、不肯放弃自己的一类男主。虽然大家常说,艺人要尝试不同的戏路,但你现如今的阶段还是应当专心塑造一种特定的类型。先给观众们留个深刻的印象,而不仅是、这个小伙他有多帅。以至于导演们每次碰到类似的角色时,会首先想到你——哎,要是让那谁来演就好了。甚至编剧们在写剧本的时候,都可能直接照着你的原型来……”

按说上官大叔此刻对吉吉的这番指导,别的艺人可谓重金难求,定然会将每个字刻在心里。然而吉吉听到后面却走神了,因为他刚注意到坐在大厅中央的一桌客人。可以说,是看起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家三口,既没有上官烨四通八达的人脉也无吉吉日益膨胀的粉圈。

男人理着很短的平头,单眼皮,五官紧凑。皮肤像很多湖南来广东谋生的工薪族那样,比本地人要白皙细嫩些。

女人微胖,脑后拿发夹固定着的发髻有些凌乱,估计是被身边两三岁的女儿给抓散的。女人原本背对吉吉而坐,看不到脸。后来小孩也不知往一旁的地上扔了个什么东西,女人起身去拾,吉吉只看了一眼正面就把她认出来。但觉脑袋嗡地一声,周遭的话语都被锁在现实中,而现实被久远的记忆屏蔽。

是吕家妍,他不会认错的。因为她的眼睛虽不像与吉吉配戏的女明星们那般楚楚动人,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过他信心和鼓励。并不高挑玲珑的身躯曾靠在他的怀里,仿佛囊中羞涩还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真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地。她那两片温热的嘴唇曾和他分享过同一瓶酸奶,倾吐过并不肉麻却让他每天早上有动力睁开眼睛去面对生活的词句。

而他俩分开都已经五年半了。虽然他也曾在脑海中自导自演过他二人的各种不期而遇,为他们的男孩女孩起过名字,设想在生命终结之日的告别话语……但理智劝告他,像她这么美好的女孩应当有个归宿。难道竟希望她同他自己一样,每日在万人狂呼与形单影只中来回穿梭,在众人的殷切注视下不为人知地损耗着生命和青春,就为了追逐一个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明寥的目标?

话虽如此,在亲眼目睹她已和另一个男人组建家庭、已经为他们爱情的结晶起了名字的那一刻,吉吉还是心痛到想死!暗自乞求上苍,让他就在这一刻死去吧,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他毫无意义的生命,因为他没法再坚持下去……

“吉吉?你没事吧?”桌对面的上官烨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对不起,我走神了,”吉吉收摄心神,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望着面前两盘没怎么动过的佳肴,心知自己今晚已无法再进食。

上官烨转身,扫了一眼吉吉刚才望过的方向,刚好见吕家妍抱起女儿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上官大叔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稍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伸手过来拍了下吉吉的手背。

“不怕讲给你听,吉吉,我上个月才结束一段感情。相处了两年,后来去见家长,我比他父亲小三岁,呵呵……此刻的我可以说是遍体鳞伤,今后一个阶段恐怕都没有勇气去谈情说爱了。有时候想想,什么不是有代价的呢?我这辈子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但也许正因如此,我的事业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经常要工作到半夜,每个月都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这要是为人夫、为人父,岂不是害了人家?”

这番话让吉吉回归现实。是的,他吉吉也差不多。当年跟吕家妍分手是因为文哥不许他谈恋爱,但即便文哥同意、粉丝们同意,像他这样每次外出拍戏一走就几个月不着家,对妻子和孩子公平吗?

“多谢你,上官叔,我想通了。”

“那就好。我看你也没胃口吃饭了,”上官烨抬手招呼服务员,“趁她还没回来,你先走吧。”

吉吉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吕家妍相认。站起身,抱歉地说:“上官叔,实在对不起!”

上官烨摆了摆手,“冇所谓。月底我们公司的跨年晚会,要不要来看我跳舞?到时你发小和他太太也会来捧场。”

“好啊,我去给上官叔喝彩!”


注:当年刘德华去沈阳演出,被当地老板扇耳光还扣掉出场费,最后是任达华请赵本山出面摆平的。而本山大叔自己则扇过冯小刚。

附:薛之谦《几个你》

买醉过几个夜晚
喝几杯咖啡 和几个人聊天
我搬过几个地址
谈几次恋爱 偶尔给你邮件

我听过几种音乐
配几种画面 偶尔还是流泪
放纵过几个黑夜
尽力的狂欢 在青春快逝去

车速要开到多少
往哪个方向 才能追回你
我去过几个城市
有几个地址 仿佛能听见你

为什么折磨自己
也折磨着你 也许你不在意
旧朋友几次提起
有你的消息 说谁在照顾你

我还要遇见几个你 才可以忘记你
我还要拒绝几个你 才可以不想起
这城市怎么都是你 可你在哪里
这世界怎么都是你 原来你住在我心里

Sunday, September 29,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0章 最佳女婿

“让我跟剑剑讲两句,”刚强在电话里赖叽叽地说道,“你把手机对准肚皮。别靠太近啊!当心辐射。”

邵艾撇撇嘴,将手机移到腹部前方。四个月大的胎儿应当才长出耳朵,真是洗脑要趁早。

“剑——剑——”刚强的声音甜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爸爸。你想要什么?我明晚回家买给你……好好吃饭啊,不许挑食。多睡觉,睡觉才能长得高。”

邵艾翻了个白眼,将手机移回面前。“明天才周四,你周五不用上班么?”

“之前梁区长出差去了,我走不开。明天他回办公室,我就休天假呗。”

嗯,邵艾心道,这是职场明白人。有些下属专挑领导不在的时候摸鱼,等领导回来了再有事没事往人家眼前窜和,以为领导是傻子吗?再说了,万一你俩都不在的时候,单位里出娄子怎么办?你没能帮领导排忧解难,领导还要你做什么?反过来,领导出差之际你来坐镇,代他应付各种突发状况,让他全无后顾之忧。等领导归来后你再光明正大地休假,这才是聪明人。

第二天,邵艾照常去公司上班。午饭前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正在苏州机场等待登机,下午就到珠海。邵艾心头一阵暖意,妈妈就是妈妈,女儿怀孕了,总归放心不下。

“是这样的,”母亲在电话里兴奋地说,“下个周六我要去香港看东亚华星演唱会,刘德华、郑秀文、许志安都会出场。好不容易才买到票的!再过几天陪你爸爸去趟德国……我就想了,不如提前一周来你这里,照顾你几天喽。”

哦,原来是顺路。之前邵艾将怀孕的消息告知远在英国的姑妈,姑妈已决定明年五月预产期前回珠海帮忙。那时刚强在党校还没毕业,不可能天天守在家里。父母应当也会来看宝宝的,不过伺候月子的活母亲可做不来,当然这方面邵艾自己也不比母亲强多少。到时母亲多半会发挥她的购物特长,给婴儿买成堆的衣服。

“好啊,你几点到珠海?我好叫司机去接。我下午还有个会,也不知要开多久……对了,今天刚强会回家。”

“他会在家?”母亲声调骤升,“那你不用急着回来。”

嗯,邵艾的腮帮子鼓成金鱼。这是要趁女儿不在家,才好跟女婿说她的坏话?

******

下午五点半,邵艾到家门时,刚强正在厨房里煮满满一锅的玉米。玉米是他从专门给机关食堂供货的一间农场买来的。说是买,秘书李尚开车去取货时,农场的人早提着一麻袋玉米等在那里了,死活不肯收钱。

其实平日里刚强也不会去那里买东西,这不是太太怀孕了吗?而且剑剑也要吃,就破次例吧。说来有意思,邵艾怀孕到现在反应一直很强烈,吃什么都吐,所以人看着比怀孕前反而瘦了。独独啃玉米时不会有恶心感。

进屋后,邵艾直奔厨房,听母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小艾小时候牙尖,每次啃玉米都要雕花。有时候刻个E,有时雕个8,拿给我和你爸看。”

“剑剑肯定牙也尖,”刚强将炉火拧小,自信地说。现如今是12月初,他在家的时候总喜欢穿那件豆色无领套头衫,布料柔软微厚,没有杂色但有竖细的纹理。因为穿得多,肘部有明显磨损,即便用洗衣机洗过也会带着他的气味,算得上第二皮肤。他不在家时,邵艾会把那件衣服随意地搁在属于他的那一半床上。

见她出现在厨房门口,叫了一声“妈”,他走过来,照例将双手插到她腋下。两臂用力,将她抬离地面几公分。“来,称一称,看咱们剑剑长了没有……嗯,还行。”

被举高的邵艾见一旁的母亲咯咯笑成一团。“这个阶段主要是妈妈自己在长啦,”母亲说道。

刚强将孕妇搁回原地,转身盛了五只玉米到一个大盘子里,端去一旁的饭厅,三人在餐桌旁坐下。

“小艾,你这个班还打算上到什么时候?”母亲不满地说,“你爸不是从总部派人来顶替你了吗?”

母亲今天穿了件大红色毛线连衣裙,大翻领。因为是短袖,黑色紧身打底衫的两只袖子从红毛衣里露出来,如同戴了两只长手套。腰间扎着条宽皮带,毛衣胸前的长项链几乎垂到皮带上。原本大波浪的一头长发剪成最近流行的Bob头,头发染成柔亮的棕铜色。如果再戴上她那副GUCCI的墨镜,妥妥的开跑车外出兜风的女郎,年龄根本看不出来。

相比之下,邵艾一天到晚忙得没时间逛街买衣服,孕吐也让她对穿戴打扮全无兴趣,此刻看起来就是个普通职业女性。

“王总监?”邵艾嚼着玉米说。这玉米的味道确实不俗,并非跟灌了糖水那样一昧地甜,有粮食应有的淳朴香味。“我对他印象不是太好,还没决定要不要用他。”

“怎么个不好法?”刚强问,眼中的光芒一沉。

“说不上来吧。人看着挺实诚的,对我也很尊重,就是总感觉跟他哪里不对付。”

邵艾目前不仅是邵氏珠海子公司的总经理,还要兼管她自己创办的海珠动保。父亲于是将总公司的运营总监王策原调过来一年,做她的代理。

“唉,我说小艾呀,”母亲用涂着和毛衣裙同色蔻丹的指头拨弄着盘子里的绿豆糕,“让你休假你就安心休假,这时候就别惦记公司的事了。”

一向对丈母娘言听计从的刚强却提出不同意见,“妈,邵艾不同于普通职业妇女。公司是她的,她也花了不少心血,硬让她不操心是不可能的。真出了事故,对员工们也不公平。”

随后转向邵艾,“要不明晚你请王总监出来一起吃顿饭?我帮你瞧瞧这个人。”

邵艾点了下头,当着母亲的面不好说什么,暗里却心潮澎湃。她嫁的这个男人是懂她的,虽然也期盼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因此便要她牺牲事业。而且有他帮着她“看人”,她就放宽心了。上个月才过完28岁生日的他,在识人用人方面完胜许多中老年。

“刚强真是个给力的老公,”母亲赞道。

“为领导排忧解难,是属下的职责,”刚强佯装严肃地说。

吃完玉米,两名小辈跟着母亲上楼,一件件查看她带来的礼物。

给刚强的以衣物为主,内衣外套都有,大小正好,也符合他的风格。母亲似乎很了解刚强。邵艾记起母亲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可惜,不会再有机会给他买东西了。当年母亲怀孕的时候孕吐也厉害么?不敢问。我们每个人在人生旅途中都把残疾扛在肩上,所有人都是看得见的,但大家会选择性眼盲。好在,母亲现在又有个儿子了。

给邵艾买的都是孕妇用品。比如腰部能拉伸的背带裤和打底裤,怀孕和哺乳期都能用得上的月亮枕。

“等你肚子更大的时候,”母亲拿着月亮枕,演示给邵艾看,“侧着睡,上面的腿会无处搁置,这时候就可以把枕头夹在两腿间。当年我怀你的时候,市面上哪有这些个玩意儿?累了就叫你爸伸条腿过来,我夹着他的腿睡。你现在老公不在身边,只能用枕头喽。”

两个小辈窘迫地互望一眼。妈妈,您这是诉苦还是秀恩爱呢?邵艾在心里说。

“我也有礼物送给妈,”刚强说完起身,下楼。邵艾暗自纳闷,他应当不知道母亲要来,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

片刻后刚强提着公文包上楼,坐回原处,拉开包上的一条条拉链翻索。最终摸出一个蓝色天鹅绒的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个金银两色的胸针,做成了五线谱高音符的形状。高音符头部的竖杠还是个小麦克风的样子。

“哎,这个设计好别致!”母亲的眼睛亮了,抬手取下颈上的长项链,“我试试,我试试。”

刚强取出胸针,亲手给丈母娘戴在胸前,也不避嫌。“妈戴这个去听音乐会,是不是很应景?”

“我也是这么想的哎!”母亲像个小姑娘一样轻快地说。

邵艾趁那俩人浓情蜜意的时候,拾起桌上的盒子,翻看底部。果然,上面写着“非卖品”,看来又是这小子出去参加活动时,主办方赠送的纪念品。上次他回家,就给她带回来一个小小的水晶八音盒,目前被她摆在公司办公桌上。随处捞礼物又随手送人,难怪他现如今混得风生水起。然而送妈妈可以,有没有送过别的女人呢?和他关系超出一般的女人?这个念头像胸针一样别在她心窝里。

听说那位关彤大小姐也在深圳工作,平时有没有去找他?

******

饭后,夫妇俩在小区里散步。初冬的夜晚天已漆黑,翠湖香山别墅区地势偏高,凉风不断,让邵艾想起“高处不胜寒”几个字。这时山下的市区定然还热闹无比,也算公平吧,好事儿不能叫你一个人都占了。而这个时段,广州大学校园里的学生们应该都在教室里坐好了吧?才来自修楼的那些,有可能连空位都找不到了,只能悻悻地回宿舍自己的书桌学习。

她是真的想念那四年!人都会怀旧,尤其是青春时代,但那四年又与别的青春不同。好似一针一线绣成的花鸟图,那之前和之后的时光则是机器印出来的花布,经不住岁月的洗涤。即便继续留在学校读完硕士博士的,也再难重现本科时代的密织度。还好、还好他俩这对本科同学最终修成正果。如同在离开伊甸园之前,各自从土里刨出个地瓜带走,当做纪念品。如果伊甸园里种地瓜的话……

“宠物药那边的生意怎么样?”她听他问。

“还那样,不温不火的。”

海珠动保成立于去年夏天。相比年代久远、名声在外的邵氏人药,全国各地都有他家的药代奔走于各大医院和药店,宠物药目前的市场只限于珠海——这个原本也不算人口密集的城市。养宠物的就更少了。邵艾一直想把生意扩展到广州和深圳那边去,这一年来她和公司的公关营销部门也没少努力,但成果不尽人意。

“我给你介绍个人吧,”刚强说,“你认识五洲公关的总裁、上官烨么?”

邵艾驻足。“你是说,大家都管他叫上官姨的那位?没见过。”

“这人很不简单,”刚强的目光在融为一体的夜空和凤凰山里搜寻了一圈,转身,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踱步。“世博会就是他帮着申请成功的。听说福田区最近一次经历的过期赈灾食品危机,也请他来指导处理的公共关系。好多跨国品牌都请过他帮忙打开新的市场。有他助力,即便见不到短期效益,对长远发展总是有好处的。”

嗯,这点邵艾同意。通过经营家族企业她早已意识到,光卖产品是不够的。一个企业要想在变幻无常的市场上立稳脚跟,卖的是品牌,而不是产品,虽然前者需要后者一贯的高质量做保证。

海珠动保离打造名牌的阶段还远,但现在就着手无疑是正确的决定。毕竟,她的宠物药公司不同于其他那些中小型创业公司,有邵氏庞大的财力、人力做后盾。身边,还有这个“一人能顶一个师”的老公。她要对得起自己手头这些资源。

“哦,对了,”刚强的声调中夹着笑频,“我最近刚把吉吉介绍给那位上官先生。”

“啊?”邵艾又一次止步,“我可是听说,他是那个……你可不要把吉吉往火坑里推。”

“瞧你说的?”刚强不以为然,“吉吉是成年人,名气和财力都今非昔比,他要是不愿意,谁能强迫得了他?况且,我觉得上官那人不错的。”

顿了顿,又俯身贴在她耳边说:“到时如果需要,你也可以把我牺牲出去。”

邵艾抬起一只手,指尖沿着他的肘部像蜘蛛脚一样密密地爬上去,停在他脖颈处时他的眼神一僵,似乎担心她的指甲随时会变长。

“妖精要的就是唐僧肉,”她嗓音暗哑地说,用明亮的目光锁住面前的男人,“女妖精要的是唐僧这个人,没听说有谁拿他出去卖钱的。”

然而妖精们即使把唐僧吞进肚子里,也不敢说就完全占有了这位圣僧。这就是她,新一代的女儿国国王,对刚强这位老公的感觉。纵然与他已修成正果、子孙后代永传帝业,她也不敢claim他这个人。便如脚下的凤凰山,任凭你拿一张张产权地契来证明你的所有权,它的意志只服从于大自然。

注:上官姨的原型没有参与上海世博会的申请,是帮北京申奥成功。

Wednesday, September 25,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39章 山寨土匪与根正苗红

待深圳市下属的九个区代表轮流做完报告,已到午饭时间。闵康跟着同事们离开会堂,去隔壁的机关食堂吃饭。

说起食堂,闵康差不多是从小吃食堂菜长大的。那些年但凡跟父母去街边下馆子,十次有八次回家后会拉肚子。有那么大的差别吗?就拿为本次会议准备的膳食来举例,菜的种类也不是很多,卖相普普通通,似乎与外面那些大学、公司里的食堂一个档次。然而你若是有幸得见食材进货单上的价格,以及进货前经历的一次次检验结果,保管你惊掉下巴。

总之无论蔬菜还是肉类,都是固定从省内签了合同的几家有机农产品合作社里进货。蔬菜种植规定必须用有机肥,听说一小箱肥料要二百多块,没几天就用光了。大棚里的温度、蔬菜长成后的形状,都得严格按照合同上的来。杀虫不许喷洒药剂,只能靠人工或机械除虫等安全手段。工业化快速大批量生产在这里绝迹,所有工艺退回到人力密集型模式,一间中型大棚里挤满了辛勤劳作的管理员。

猪们,也不像他们的同类那样关在猪圈里一格格的、转个身都不行。作为一只将来要被机关食堂吃掉的猪,其日常是在山清水秀的原野上散步,饿了有地瓜、萝卜、苹果等食物供其果腹,出栏比普通猪至少要晚三个月。有种说法是,一朝尝过这种级别的猪肉,你就再也不会想碰市场上那些平民货了。闵康还记得刚去美国读本科的时候,吃到的第一口排骨几乎被他吐回盘子里。

此刻端着高温消毒后的餐具,盛好饭菜,和同事们入座,闵康的心情却黯淡下来。上午做完报告时照例收到热烈的掌声,那些同在福田区工作的领导们对他称赞有加,然而来自其他区的参会者们望向他的眼神可不怎么友好啊。这让闵康忍不住推测——他这个新人小白该不会是被身边的同事们当枪使了吧?

回想之前那五年半,他在珠海市府办公室工作,同事们不能说没有内部矛盾,但在大方向上利益是一致的,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珠海市规模不大,08年的时候只有150万人口,政策基本上直接出自市一级,政府内部没那么多拐弯抹角的斗争。再说都知道他是周大秘的人,谁没事来招惹他?

深圳这边的情况可大相径庭。城市面积虽比珠海大不了多少,人口有1000多万呢,GDP在全国大中城市里排第四。几个新区老区之间龙争虎斗已有多年,领导人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福田区作为市政府所在地和新崛起的金融中心,资源丰富,好东西都是先给着他们挑,难免招其他区嫉妒。大概正因如此,区长和几个资深副区长们才不爱上台给这个报告,任由他这个新来的副区长在懵懵懂懂还没摸清状况的时候,成为众矢之的?

好吧,闵康暗自苦笑,吃一堑长一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根正苗红、心思单纯,没长那么多歪歪肠子。便如同他腹腔里那个吃惯了机关伙食的胃,需要时间去逐渐适应外面世界的腌臜。他可不同于底层出身的许刚强——刚才在台上发言的时候,闵康留意到刚强坐第一排——血液里流淌着与生俱来的阴险刁钻。

好在肖市长是真心欣赏他的。饭后,市长手握一瓶夏桑菊,主动坐到闵康身边同他闲聊,这让闵康心里踏实了许多。肖市长圆脸弯眉,两只外鼓的脸蛋严肃时也比别人的笑容更有亲和力。只是那对细缝眼如冰山一般,将七分之六的情绪都藏在水下。

市长先简单问候了闵康的父亲和外公,随后用半公半私、亦师亦友的口吻说道:“现如今咱们省和中央都鼓励提拔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干部。你原先的老领导,季市长和周秘书,对你评价都很不错呀。虽然深圳这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要有顾虑,啊,放手去干!咱们从外部调来新鲜血液的目的,就是为了抗衡那些不利于团结的旧习气。”

闵康不住地点头。

“对了小闵,你跟罗湖的许局长是同学么?”肖市长看似不经意地问。

闵康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刚强身上。“哦,我俩认识,但没在同一间学校读过书。”

市长点头,“我最近这段日子在考虑,也许你们福田和罗湖两个区,可以在咱们市的黄金中轴红岭路附近,合作建设一个金融产业带。”

红岭路?闵康心道,那是福田与罗湖两区的分界线。问:“大概多大的占地面积?”

“我现在也只是有个粗略的构思,”市长用手比划着说,“咱们建这么一个南北走向的产业带,以泥岗东和滨河大道为界……”

熟悉业务的闵康在脑海中迅速调出深圳市区地图。北部的泥岗东路,到南部的滨河大道,得有三、四公里的距离?这可是大工程。

“……往东,到罗湖的宝岗路,西至你们福田区的上步路。其实重建的任务主要在他们罗湖,但这样一来,可以直接打通到你们福田的金融中心区。小闵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闵康心道,我又不是正区长,在几个副区长里也是资历最浅那个,您问我有什么用呢?转念一想,那帮老家伙们积怨已久,据说任区长与罗湖的梁区长基本上闹到了“不说话”的地步。市长的工作也不好做,大概是希望新来的年轻人之间更容易合作?可巧了,他跟刚强也是政敌兼情敌,他俩的瓜好多人都吃过。另外,不知道肖市长跟刚强有无私交?这他可得尽快打听清楚,才好制定对策。

然而此刻该如何答复市长,闵康心里还是有数的,“听起来很不错。除了我们福田的金融中心区,华强北也可以被贯联起来。这样就可以真正实现咱们市‘西联东拓’的方针,打造具有世界级竞争力的现代产业体系。”

“嗯,”市长满意地点头,“目前只是个构想,能否走到招标的阶段还要看运气。不过人总要有梦想的嘛,一个城市也一样。”

******

离下午会议开始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领导们陆续返回会场。一群记者集中在大会堂入口处的前厅内,抓紧机会给与会领导们拍照。

上午领导们给报告的时候,记者们在台下远远地拍过、录过。然而不是每位领导都上台发言的,任区长、梁区长作为市长之下最重要的两位一把手,还没有过上镜机会。而且台上讲话者的神情大多肃穆寡淡,没啥好看头,小报记者们更希望能拍到大领导们之间的“互动”。无论是情真意切的问候、貌合神离的握手,又或者像武林高手相遇那样,用眼神就能给对方制造内伤,记者们回去后都可以在新闻稿里暗戳戳地加点料。

总之,当闵康迈入前厅后,四周闪光灯不断。按说闵康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深圳这边的记者不怎么熟悉他的。可他上午才上台给过报告,而且他那出身好兼留过洋的气质与健美明星般的身材在一众臃肿的西装和老气的干部服里太过显眼,自然也被记者们缠住不放。

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另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前厅入口处,记者的注意力立刻就被那人分去一半。闵康抬眼望去,虽说与会领导中男人占绝大多数,那位,可不是普通的男人,是流行说法中的alpha male,“阿尔法男”。

据说对这类男人的研究起源于大狒狒,能称得上阿尔法的,在群体中都是扮演雄性领袖的角色。套在人类身上也是一样,强壮、有进攻性、权威不容质疑,事业与财富方面不可能差了,对女性普遍具有较强的吸引力。缺点是心理压力大,尽管在任何场合包括应对变故时都能保持镇定。还容易短命——闵康不怀好意地想。

是的,此人正是刚强,一个与他闵康的家庭背景、性格习性都截然不同的另类,却同样是个扔进人堆里第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自带光环者。

闵康正打算转身进会堂,却见刚强朝着他大步走过来。果然是武林高手,四周的噪音立即被一阵无形的场风扫空,人们汇集过来的目光比闪光灯还要明亮。一个个静待两位南方政坛新秀的相遇,屏住了呼吸。

闵康立在原地。这时他要是选择离开,岂非当众示弱了?不过那家伙走过来干啥,要跟他握手、寒暄?之前二人在各种公私场合下碰面时,要么互当透明,要么明嘲暗讽。

谜底很快被揭开。刚强走至中途时便微抬右臂,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闵康,显然是过来和他握手的。哼,闵康在心中冷笑。之前肖市长才跟他谈过话,希望两个区的年轻领导人之间能加强友好合作,不要沿袭老一辈们的恩怨。刚强虽然只是个局长,来深圳也不到一年,闵康已听说他在罗湖区政府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意见和喜好能直接左右梁区长的决策。

所以,闵康最终会跟他握手的。但决定先冷他一冷,在众目睽睽之下晾那家伙几秒钟,让他那副尴尬的神色被记者们的相机尽收镜底、永入史册。做好这个打算后,闵康的右臂在刚强走近时纹丝不动地垂在身侧。

然而当两人近在咫尺的那一刻,闵康忽然紧张了,后悔了。不对,此刻的刚强应当已经意识到,他的敌人不会跟他握手。但刚强的右臂却没有搁下,脸上也未呈现出闵康预期的窘迫。怎么回事?那家伙的笑容是种正中下怀的讽刺,眼神中窜冒着邪恶的火苗,像狼在逼近一只卡在石隙中的猎物,又如地主恶霸逮住了欠粮的佃户家的姑娘。总之,连闵康这个直男都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刚强有种令人生畏但又摄人心魂的魔力。

这小子是要干嘛?闵康不安地问自己,担心此刻又犯下了今天的第二个低级错误。

“闵区长,别来无恙?”

但见刚强停在他面前后,左腿又朝前迈近半步。身子微躬,原本已抬起的右臂继续前伸,竟然将闵康垂在身侧的右手给拎了起来。先是夸张地上下摇了摇,继而将闵康的手定在半空,自己侧转了身子朝记者们微笑,那架势恍若两国领导人会面时专门为第二天的新闻头条摆个pose。

原本呆若木鸡的记者们见状,立刻精神抖擞地开工,闪光灯对着二人噼啪响个不停,心里定然都在庆贺这趟外出所获颇丰。闵康被震惊了,不……不要脸!居然还有这种人,在别人明确表示不想和他握手之际主动抓起人家的手来握?想要甩开刚强的手,却心知这么做只会留下更大的笑柄。

当下只得尽量保持冷静,让自己被握着的那只手不要出汗,也扭头朝记者们的方向挤出一个笑容,内心的感觉却像当众被人强奸了。无赖之至,low breed! 毫无廉耻可言的家伙。

这一刻可真长。耳中听同行们哄笑的、低语的都有,当中夹杂着“情敌”、“打过架”等字样。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的那个,好像是罗湖区的梁区长吧?真是将熊熊一窝,怪不得任区长整天嘲笑老区那帮遗老遗少,管他们叫“梧桐山上的山寨土匪”……

终于等到刚强松开手。闵康像个被贸然求婚的大姑娘,红着脸闪进背后的礼堂,右手还是不争气的出汗了。

******

“你要是不愿去,我不勉强你,”文哥合上面前的请柬,对吉吉说,“我只是顾虑,明年我就要带家人移民加拿大。你的事业发展到目前的程度,经纪人好坏对你已影响不大。但要是希望再迈一个台阶,必须跳出娱乐圈,去结识那些在高端社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明白,我明白,”吉吉咽了口唾沫,同时暗暗寻思——高端社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里面可以包括刚强了吧?

“我会去吃饭的。”

他决定参加那位“上官姨”的晚宴,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也是不想辜负文哥对他的辛勤栽培。话说吉吉认识文哥有五六年了——廖文希,明港传媒公司总裁,眉眼不算漂亮但锐利洋气,华贵的气度完胜被他捧上去的那些男明星。吉吉一直认为文哥自己若是想当明星,那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相信以文哥这样的人才,去到加拿大也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躺平养老,事业上定然会有一番新天地。

只是吉吉自己……文哥说的没错,吉吉这两年已步入一线明星的行列,每年有数目稳定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可接。但演艺生涯上貌似卡到了瓶颈上,想再上一层楼,却找不到楼梯口。

这位上官姨是某公关公司的老总,人家不做娱乐圈的生意,客户都是奥委会、政府部门,或者微软、百事可乐等大公司。然而却能随随便便将自己喜欢的男明星一个个成功推给世界高档名牌做代言人,带他们去跟服装设计师、电影导演吃饭,在王思聪没能抢到座位的国际时装秀上坐最前排。

都是男明星?嗯,因为这位“上官姨”自己也是位大叔。


注1:机关食堂那段来自《南都周刊》的纪实,不过地点是在北京,广东的情况不清楚。

注2:上官姨的原型在娱乐界非常出名,抢王思聪座位那些也是真事。

Sunday, September 22, 2024

《魅羽活佛》第383章 只因男友是醋精

“今天是要油条,还是肠粉?”围着脏围裙的路边摊老板娘头也不抬地问。

“你既然做的是肠粉,我就要肠粉喽,”站在她对面的青年答道,语调像是还没睡醒。青年穿了件打着方块补丁的帆布衬衣,也不知是穷还是赶时髦。好在来这里买早餐的都是铴城社会底层的体力劳动者,没人在乎你的衣着。

“你如果要油条,我也可以炸油条嘛。这份是给别人做的……加不加蛋?”老板娘左手按着案板上的一只大平底铝蒸屉,右手用刮刀“唰”地铲起一层薄薄的肠粉,堆到一旁的圆盘中。

青年低头,数了数手心握着的钢镚,“不加。能多放几粒葱花吗?”

在一张油腻的圆桌旁坐下,新的一天开始了,街上和建筑物里的灯光一盏盏明亮起来。铴城位于一座幽深的山谷之中,常年不见阳光。不多时,一盘裹着好多葱花但没鸡蛋的肠粉被搁到面前。青年先拾起桌上的酱油瓶,给肠粉淋了些酱油。又从竹筒中抽出副一次性竹筷,夹起肠粉开吃。

怎么吃?就跟别桌那些平民一样,用嘴吃呗。其实若是透过那丛遮住眼睛的乱发仔细瞧青年的长相,会发现皮肤比盘中的肠粉还要白细纯净,让人想起高山之巅滑落的冰雪断层。只是神色便如所有痴迷于电玩的宅男一样疲惫,黑眼圈围绕的那对眼睛鳞沉渊深,一定是见过了该见的、不该见的和别人都没见过的东西。

“给我来一碗白粥,四根油条,一份加两只蛋的肠粉,”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青年刚刚站过的地方响起。女孩十五六岁,上身是件灰色短袖棉恤衫,修长矫健的双腿可以为运动裤的牌子打广告。后脑顶部生机勃勃的马尾让她的背影真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千里驹。

老板娘一听来了大生意,喜滋滋地就要将油条下锅,却见面前的女孩朝青年坐的方向一指,“都记到他的账上就好。”

这下老板娘犹豫了。“呃,姑娘有所不知,他、他可没那么多钱。”

“呵呵,”女孩不以为然地笑了,“他没钱?他要是高兴,能买下你这家食档。前提是他先把整个铴城给买下来。”

青年依然专心吃饭,就像不知道女孩是在说自己。这些年来无论他装扮得如何落魄,总少不了故意搭讪他的女人。放到过去也许会有让他动心的,但他现在已经有了希娜。遗憾的是为了躲避老家人的追踪,她无法跟他一起出门。

“那……他万一要是拿不出钱来呢?”老板娘为难地问。

“那你们就揍他一顿,当他是吃霸王餐,”女孩淡淡地说道。随后径自走到青年那桌,在一只红塑料圆凳上坐下。

青年这下不得不抬起头,打量桌对面这个不讲理的女孩。没看几眼就愣住了,平常的一天瞬间变为跨世纪。

“鸿宝,你好啊,”女孩双手托腮,笑嘻嘻地说。女孩的脸像拨开春光的君子兰,冲着鸿宝绽放出一朵人畜无害的笑容,鸿宝却仿佛听她在心里管他叫“熊孩子”。

嗯,他太了解她了,虽然她从未见过他——在她的这一世和前几世。这也不怨她,谁叫他一直躲在这么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老板娘,”鸿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额钞票,手一挥,在这个无风的早上,将钞票稳稳地送到老板娘面前。“你们后院大锅里有酱鸭是不是?来半只。”

老板娘的口中像给人塞了只鸭屁股。正反面检查了一下钞票,揣进兜里,转身拽着她的大屁股走去后院。

“小羽姐姐,别来无恙?”鸿宝这一句问候似乎来自两千年前。“你原先最喜欢吃家里厨师老赵做的酱鸭。”

这下轮到女孩不自然了,“你、你认识我?”

“当然,你是我的小羽姐姐啊!我爹派你来的对吧?”

鸿钧老祖自然是一早清楚小羽的身份了。也知道现如今的三界六道里,除了小羽姐姐,能让鸿宝听话的没几个。

“这么说,还真有个小羽?”小羽上身后仰,挠了挠头,“我先前听人说起你小时候的故事,里头是有个女孩,但不知叫什么名字。”

“那可不就是你么?”鸿宝等老板娘端上卤鸭后,从竹筒中又摸出一副筷子,专门用来给小羽夹菜,“你那一世嫁给了守城将士黎校尉,生了四个孩子,你俩都是百岁老人。你和我母亲仙去之后,我就再没回过家。在铴城这个鬼地方落户生根,直到……”

为什么要在铴城落户?很多人以为鸿宝迷上了机器人,世界上最早的一批智能机器人就是在这里开发出来的,由他父亲领头。后来父亲被他气走了,外人只道父子不和还是因为那个咒语。

其实那时候鸿宝已发现,六道运行的控制中心就设在非想天。前不久,陌岩曾与他的师兄于本地的某处进入到六道发动机内,发动机另一侧与佛国连通。这是硬件。而软件的无线接入口在铴城这座深谷中。

知道这个秘密的也颇有一些人,只不过这种接口自然不是谁想连就能连进去的。因为一旦掌控了六道轮回机制,理论上就可以随意修改因果报应、投胎转世、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这些性命攸关的游戏规则。在他之前和之后,固然也有其他人尝试,成功的只有他鸿宝一个。秘诀嘛,就是“以身探阵”,等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详细告知小羽姐姐吧。

“总之,再次找到你之后,我就开始帮你物色如意郎君,”鸿宝不无邀功地说,“想给你在仙界中挑个人品好、本事又大的。最好能让他带着你跳出六道,再无需经历轮回生死,一劳永逸。别说,还真不容易呢。因为我发现啊,那些优质男大多数就跟这肠粉、油条、白粥差不多。”

“是吗?展开来讲讲,”从不与人客气的小羽塞了满口油条,咽下去之前又灌进两勺白粥。

鸿宝指着面前的肠粉说道:“一种就知道‘卷’,卷完自己卷别人。就像某一类学生,每次考完试后都嚷嚷考砸了,要人安慰。最后他考97,安慰他的人79。从不懂得放轻松、享受生活。反正一个地方如果没他存在的话,别人会活得更愉快。另一种是油条。表面有多油就不用提了,内里还膨胀,总觉得自己了不起,是精英,女人都崇拜他们。所谓的恋爱其实是自恋。”

小羽嗯嗯地点头,嘴边沾了一圈油。

“当然,最常见的要数‘白粥’。优秀归优秀,性格乏味,小羽姐姐估计一天都受不了。”

“真是我的知己,”小羽大方地递了根油条给鸿宝,“伺候这三类大爷,还不如自己过。”

鸿宝收到肯定后长舒一口气,开始吃油条。“还好,后来让我发现了陌岩佛陀。一个表面温润谦和的天才,满脑子装着足以毁灭世界的危险公式。然而无论男女,遇上他便如喝到陈年的佳酿,只一小口便会上头。”

“基本准确。但还有一样——天性让他怀揣对社会和其他人不可推卸的责任。其结果是经常让他活得很纠结,甚至沾上一抹悲壮的色彩,”说到这里,小羽叹了口气,“陌岩的命你也能操纵?”

鸿宝摇头。他只能影响还在六道这部机器里面打转的轮回者。已经跳出这部机器或者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比如希娜和她父亲,还有个叫祁哥的部下,目前正领着几个智能人在到处找寻希娜的下落。这些人在六道程序中没有相对应的数据库,虽然在注册表中会有个临时的object.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上辈子的小羽被祁哥害死,陌岩在龙螈寺下凡那世被高维世界来的百石害死,鸿宝都无能为力。但即便鸿宝有办法影响陌岩,他也不会去做。正如小羽所说,陌岩固然与他、小羽以及小羽那个鬼道出身靠手腕坐上当今玉帝之位的兮远伯伯是同一类人(泛泛而言,好多修道者甚至逆天改命的凡人都是他们这种不服管的熊孩子)。

然而陌岩还有些品质超越他们大家,也就是小羽口中的厚德载物,那是让鸿宝最为欣赏和敬畏的。在那之前,鸿宝沉迷于篡改六道机制的游戏,一是从客户那里收钱改命,二是享受与上帝或老天爷同等权力的优越感。是在他了解到陌岩佛陀的一些生平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还可以用手中的特权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须知佛家所谓的“三世因果”固然真实存在,但善恶报应不一定会以现世报的形式于当世发生。但凡出任务时遇上生计艰难的女儿被父母卖进火坑,家中有老母苦盼的儿子在外被贼人盯上,权势滔天的恶霸逍遥法外,鸿宝定会出手。做这些事他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也正因如此,身为六道缔造者女儿的希娜才会爱上他,宁愿背叛父亲,陪他留在这个鬼地方。

不说这些。“当时我就想啊,怎么才能把你一个大姑娘家送进佛国里去?经观察,我发现陌岩和他师父燃灯都喜欢喂鸟、喂小动物。于是我就把你的下一世变成只小红鸟——”

“小红鸟?”小羽翘起眉毛,“怪不得呢,那次我跟姚诚在鬼屋里照镜子,他最挂念的事物是只小红鸟……嗯,我小时候还在大羽姐姐家里见过一幅画,是兮远伯伯画的。画里除了小红鸟,还有一首诗,什么‘凌霄有奇鸟’之类的。看来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就我被蒙在鼓里。”

望着小羽满不在乎的样子,鸿宝才算彻底放宽心。“姐姐喜欢就好。今后你若是不希望我暗里编排你,我保证不再动手脚。”

小羽闻言凑头过来,用少女的香氛将他包围,冲他挤挤眼睛。“尽管!给我往好命的方向改啊!当然首先要保证有钱,嘿嘿。呃,你自己要是遇上麻烦了,也可以来找我和陌岩。”

果然是他如假包换的小羽姐姐,鸿宝心中浮起一阵暖意。是当今世界上除了父亲唯二的亲人。说实话,一个人有了无穷尽的寿命与左右世界的能力或者财富之后,还会稀罕什么呢?也就剩那点子亲情与爱情了。

“对了,你刚找到我的那一世,我过得怎么样?”小羽用勺子刮干净碗底的白粥,问。

“你爱上个高考状元,不过他变心了。”

“哦,”小羽点头,“我没打死他么?”

“没有。你后来嫁给了他老板。”

“喂,我跟你说,”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要紧事,“以我对陌岩的了解,他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来,到时你可别告诉他我跟什么校尉啊、高考状元谈过恋爱。跟谁都不可以,不开玩笑,会出人命的!”

“啊?可是……”鸿宝为难了,“你那么可爱,说你一辈子单身,不合理吧?”

娇艳欲滴的小花在转着眼珠和鬼心眼儿。“嗯,就说我在遇上他之前,已经与佛结缘,每一辈子都自愿出家当尼姑。”

“噗——”鸿宝用手捂住嘴巴,“陌岩兄醋劲儿这么大么?当然,醋精也能让人上头。”

******

饭后,鸿宝领小羽去公司,也就是回家,二者之间由一条隐蔽的地道相连。无论工作狂还是游戏迷都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通勤上,是吧?

从外部望过去,“树突电玩城”像是一只趴在深谷底部的钢铁鳄鱼。二人从鳄鱼张开的大口入内,先经过售票检票处,那之后分两个通道。游客与普通会员继续前行,到达十几间风格主题各异的大型游戏室和餐饮休息厅。贵宾们则沿楼梯下到地下的贵宾接待处,空间比上面还要大,俨然一座集娱乐、消费、酒店业为一体的地下赌城。

但赌城也只是幌子,身价早已富可敌国的鸿宝不在乎那点儿收入。领着小羽进了一间“游客止步”的内部电梯,继续下行了十来层。再一出电梯间,一阵清风拂面鸟语花香,和煦的人造日光照在面方一大片青翠的园林上。园林后是公司主体,一座窗明几净的三层办公楼。

二人穿过花园,到公司正门时,大玻璃门自动左右两分。希娜已接到通知迎了出来,她最近将那头棕色长发剪成齐耳短发。个子比小羽高一个头,没小羽那么多心机,但跟小羽一样直率勇敢、热爱运动。

好在他的希娜不是醋精,见他领回来个妙龄少女,那对绿色的眸子微微张大了些,没有别的反应。鸿宝正要介绍,小羽主动说:“我是卫小羽,希娜是么?你爸爸让我来找你。”

小羽抬起一只手,并没有跟希娜握手的意思,点了她一下,又指向鸿宝。“确切地说,是你爸爸先找到他爸爸,他爸爸不肯来,委托我来的。鸿宝在很多年前曾是我小弟。我的另一个小弟,圣小宝,此刻正在西城五金厂等着我。我家还有个陌大宝,他跟你爸要是知道你们正在做的这些事,恐怕不会高兴。”

真简洁明了,鸿宝暗自赞道。寥寥几句就把人物、故事背景以及主要矛盾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一句废话都不加。这是头脑清晰且从容自信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