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October 28,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6章 戏服厂与肿瘤疗法

“工作面试同相亲差不多,需要双方互相看对眼儿。”

这个说法,邵艾在理论上是赞同的。但几年下来,她参与过的招聘活动也不少了,职位还都是中高层,亲验在多数情况下这种平等并不存在。

眼瞅着即将迈进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莫说国内985、211高学历泛滥,海归都不再像原先那么吃香。而好岗位每年只有那么些个,僧多粥少。所以面试基本上以应征者竭尽全力推销自己、用人单位挑挑拣拣为主旋律。当然,真正有济世能力而不只是会考试的大才啥时候也是重金难求。

王浩辰身高同闵康接近,大概在176上下。瘦,可既不似方熠那般纤弱,也非闵康的矫健。非要类比的话,与傅吉吉做了明星之后的气质颇为相似,周身上下罩着一种文雅高贵的暗光。皮肤干净,不戴眼镜,平直的双目在内眼角处如月牙般微向下弯,但整体算不得“桃花眼”。

是不是稀缺人才还不好说,但邵艾在初见那一刻起,就直觉他也在考察她。倒没有一见面就咄咄逼人地追问她作为公司管理层有何远景规划啊,日常都会遇到些什么类型的棘手问题。这个比邵艾小三岁的男人既不幼稚也不自大,接人待物方面表现成熟得体。仅在暗中揣摩她这位女老板心智是否成熟,决策算不算得上靠谱,在她公司里做事有无前途。

正如现今流行的说法,“不怕二代花天酒地,就怕二代证明自己”。她,邵艾,会不会因急于向家族企业中的叔叔阿姨们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好高骛远、鲁莽行事?若是那样,即便她明年能offer他一个大package,他恐怕也不会考虑。除了国内市场,纽约大学工商管理与生医的双硕士足以让他在美国找份不错的工作。

“小邵啊,我整天在家跟易冰讲,”三人入座,点好菜之后,王总监对邵艾说,“你要有你堂兄浩辰一半懂事,我可少操多少心?你猜易冰怎么答我?”

王易冰是王策原的儿子,今年刚上大学。邵艾曾听他提起几回,没见过面。

“他说爸爸,你怎么不先掂量一下自己,你有我大伯聪明吗?大伯好歹自己开了公司,而你就是个高级打工仔,还好意思说我?呵呵,”王总监自嘲地笑着。

嗯,这位王叔叔真会说话,邵艾心道。既捧了他大哥和侄子,又恭维了她。当下先对王总监说:“王叔叔这话只说对一半。自己开公司的,等于是把宝都压到一副牌上,不成功便成仁。而给人打工的,能力与资源都扛在肩上走呢。这家公司倒了换去另一家就是,永远的赢家!”

随后又问浩辰:“令尊开了家什么样的公司?”这一条是从刚强那里学来的。刚强与陌生人交谈,通常会从对方较为熟悉但又不敏感的话题入手,让谈话气氛先活络起来,放松紧绷的神经。

浩辰闻言淡淡一笑,“公司谈不上,就是个专门为影视剧组生产戏服的作坊。”

哦?这种企业邵艾倒还从未接触过。问:“怎么想到要做这行的?”

“我外公一家是裁缝,我母亲会一些祖传的手艺,比如清代传下来的手工金丝线。父亲办这个厂本来是面向那些戏剧团,生意不怎么好,因为这些年看戏的人不多了。是我出国前建议他们将客户转为影视剧团,因为……”

浩辰忽然笑得有些难为情,“我这人从小喜欢武打玄幻剧,读高中的时候还追星。有回某外地剧组来我们那里拍戏,爸妈托熟人带我去看。”

嗯,王家人的籍贯河南洛阳被誉为十三朝古都,应当会有不少剧组跑去那里拍古装剧。

“我当时在拍摄现场同剧组的人聊了几句。他们告诉我,主要人物的衣服一般是量身订做,每个角色少则五六套,多则几十套。能置办多少得看剧情需要和剧组的实力,请名家设计的戏服,一套要十几万的花费。但拍完一个剧,基本不会再有上镜的机会。”

“这方面吧,”王总监插话道,“咱们大陆比港台更舍得投入。听说TVB有个大仓库,里面那些分门别类的戏服被不同剧组用了一遍又一遍。经常有观众抱怨,说这相隔了几百年的人,怎么穿同一件衣裳啊?哪家服装品牌店这么经久不衰啊?呵呵。”

众乐。这时茶水被端上来,浩辰依次给两位长辈倒茶后,接着说:“配角和群演们的服装基本靠租赁。当剧组去不同城市取景的时候,携带大量衣物也比较麻烦。群演们的服装若是能从当地的戏服店里租到合适的,就方便多了。”

不错,邵艾在心里说,上高中的时候就有这样的生意眼光。好多人做了一辈子买卖,只专注于自己会做什么,而不去想市场最需要什么。

往大了说,长期以来咱们国家的制造业都是以生产力来衡量国力,没错,因为那时候还是处在供不应求的阶段。但实际上,民众在这一个领域中的消费需求与购买力才是决定能否盈利的关键。这一点,在工业化日趋完善的今后那些年,会越发突出。

******

“那你父母不希望你毕业后回家帮他们做生意么?”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邵艾问道。此刻的她身体并不舒适,她吃饭,家里的剑剑也该吃饭了。虽然有奶妈,不必担心剑剑饿着,可邵艾自己的双乳早已鼓胀得难受,这时候进食只会让情况恶化。

此题一出,面试算正式敲响。双向的面试,双向考察,面试官即兴出问题的水平无疑也会显露她自己的视野与专业技能。

“我个人还是更倾向于留在生医这个大的领域,”浩辰的眸子里混合着憧憬与沧桑,“当年选专业的时候,是想着做医疗器械来着,目前正在完成的毕业论文跟肿瘤的超声波疗法有关。”

邵艾不动声色地问:“是通过锁定癌细胞核共振频率来达到加热作用吗?”

关于癌细胞核共振频率这个课题,早在1979年就有人提出,那之后一直没被重视,最近几年又热了起来。原理是根据癌细胞与健康细胞共振频率的差异,针对癌细胞发射选择性的超声波,对其热消融。邵艾记得她和方熠曾讨论过这种新疗法的可行性。方熠认为大原理上没有错,但应用前景并不乐观,因为好多人忽视了其中的一个关键点。

“是的,”浩辰双手按在桌面上,上身微后仰,目光中复杂的情绪一一垂落在面前的饭桌上。“我刚开始接触这个课题的时候,期待的是一项对癌症领域能起到颠覆作用的新疗法。后来的实验结果也确实证明,大多数癌细胞核与健康细胞共振频率的差异可达数千赫兹,这对选择性消融是很有利的。可后来我逐渐意识到,癌症之所以难以治愈,最大的难点在于癌细胞的分裂变异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双手,在胸前松松地抱成一个球状。“同一个肿瘤当中的癌细胞就像一棵树,从枝干开始,每变异一次就分一个杈。最终,这棵树的每一个枝丫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也是之前很多靶向药失效的主因。”

“可不是嘛!”见多识广的王总监又忍不住插话,“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维生素B17,杏仁里那个,很多患者就是对天发誓,他们靠这个彻底根治了癌症!说那些黑心大药厂不肯承认,因为都是靠着癌症药挣钱。后来官方出面做了大规模实验,结论是没看到可靠的效果。谁撒谎了?谁都没撒谎,也不存在阴谋论。就是因为即便是同一种癌症,具体到某个人身上,它的癌细胞组成也能有很大差别。有些患者他可能刚好就碰上了对症的药,换一个人就无效了。”

“王叔叔说得很有道理!”邵艾赞道。

浩辰对叔父的说法点头表示认可,随后继续对邵艾说:“既然细胞核的共振频谱是非常窄的,错一点都不行,仅需要分裂个三四代,其频率就有可能大相径庭。对具体一个病人来说,如果要使用超声波疗法,我们需要用活检取出癌细胞,测它的频率。而要想把整棵树的频率都覆盖,呵呵,基本上就得将肿瘤取出,所以……唉,咱们人类距离彻底攻克癌症,貌似还有很长的距离啊。”

完全正确,邵艾在心里打了满分。现在问最后一个问题:“以你的毕业学校和双硕士背景,留在美国也能找到不错的工作,为什么会考虑刚毕业就回国发展?至少可以先在国外工作几年,攒攒资历或者拿下身份。”

浩辰笑了,目光移向餐厅的其他方向,像是在思考是否说实话。“因为国内的房地产啊!不是开玩笑。目前地产业是咱们国家经济结构中的支柱,只要地产是在往上走,各行各业都会跟着繁荣。而且我每次回国,都能感觉到民众对生活的乐观,大家相信努力是可以逆天改命的,这种精神头太难得了。不像欧美社会,渐趋阶级固化的稳定与沉寂。都说消费的真正导向在于消费者对未来的信心。总之,我看好国内的发展,个人的,与社会的。”

这席话听得邵艾喜忧参半。整天同建筑商打交道的刚强也这么跟她说过,房地产目前占国民经济总量的四分之一,很快就会升到三分之一。住房是刚需,中国老百姓千百年来都把房子跟“家”等同起来,一住就是几十年甚至几辈子,不像欧美人那样动辄换个地方。

可刚强也在忧虑,现在盖房子的速度太快了!两天半盖一层高楼的“深圳速度”很快又会被打破。而且这么继续盖下去,新楼的诞生数量远大于旧楼折旧。迟早有一天会有太多的房子没人买,没人需要。那时的房地产业、那时整个国民经济会是个什么状况?刚强说,他都不敢去想。

王浩辰能看到这个若干年后的隐患吗?也许他的视野只局限于当前。也许正因为他已清楚明白地看穿了这段“时代红利”的有效期,才决定片刻也不能耽搁,抓紧机会抢先上船?像刚强那样,毕业后的头几年内就把职场上的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

邵艾对此无法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王浩辰是华人在海外留学生群体中少有的“通世者”。什么意思呢?并非邵艾对留学生这个群体有定见,但想要在中国国内直接被美国大学录取并赠送全额奖学金,学习成绩方面当然有较高的要求,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拿方熠来举例,邵艾和刚强一致同意——方熠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迂腐。社会上那些事他不是整不明白,而是不愿意花时间、不屑于去钻营。

概括说来,邵艾在波士顿读书那年结识的大部分华人研究生更像师姐姜玲她老公那样,聪明好学,正直上进。爱交真心朋友,厌恶社交场合上的虚与委蛇。也在努力挣钱、升职,却对单纯为了钱和地位往上爬的某些同事们(多为其他族裔)的做法表示不齿。关心天下大事,可惜对很多事物的看法被蒙上他们自己理想情操的色彩,高谈阔论的见解并不比普通老百姓更透本质。

之所以能一路无惊无险岁月静好到今日,只因运气好,生在了和平年代。到了重大利益攸关的当头则极容易被其他文化背景培养出来的敌人或者盟友们当做垫脚石和炮灰。

而王浩辰不仅有眼光,那种说走就走、杀伐决断的魄力在同龄人身上也是少见的。邵艾已能基本决定,他就是她手头上两家公司都稀缺的人才。虽然他还需要正式通过公司人力资源部的面试,但邵艾相信那在他来说游刃有余。

若问,谈一次话就能拍板吗?这个人的人品如何,能够在她公司久留?这些原本就不是面试需要考察的问题。招聘毕竟不同于结婚,只要这个人能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为公司做出贡献,人品如何不去考虑。而且人品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容易判断,相处十来年的夫妻都不见得真的了解对方。

至于能在她这里干多久,邵艾并不是那种封建老派的企业家,要求员工“忠心一辈子”,没有这个必要。只要这个人在公司工作期间尽职尽责,到了一定时候想离开,应当祝福他的事业再上一层楼,自己再招新鲜的血液。这才是现代企业健康双赢的雇主关系。

“说起NYU,我有次去他们校园……”

邵艾正打算换个轻松的话题来结束这次晚宴,刚一开口却发现浩辰的神色变了,双眉微蹙,有红晕在皮肤之下酝酿,貌似席上突发了什么让人窘迫的事情。邵艾扭头看王总监,之前一直饶有兴趣地关注着两个晚辈的对话,此刻也已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认真地查消息。诶,这俩男人是怎么了?邵艾狐疑,莫非她吃饭的过程中搞脏了衣服?

低头扫了一眼上身穿的衬衣,天呐!光顾着说话去了,居然没留意哺乳期妇女最担心的“溢奶事件”已发生在自己身上。从家里出来之前是在衣服内部贴了一次性奶垫的,可因为太长时间没排奶也没更换奶垫,里面那两只小圆饼早已不堪重负,在她胸前的衬衣上洇出两片湿地。

“抱歉,去下洗手间,”邵艾拎起背包,匆忙离开餐桌。

Thursday, October 24,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5章 这个家的男人

 刚强当晚回到家,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家里像小学时、大冬天才考完期末考试的教室。话说北方的穷乡下哪有什么暖气?教室里生着炉子,长长的烟囱在学生们走神时汇聚了从下方各个方向射过来的目光。空气中除了炉火的烘热,还有同学们在试卷上与难题厮杀的过程中、一只只红脸蛋散发出来的体热。

此时此刻,刚强家里的一楼虽然看着整洁,也开着空调,空气中却有种“斗智斗勇”后的脏热感。已是心力交瘁的他换上拖鞋后匆匆上楼,还在楼梯上就听到剑剑有规律的抽泣声。说抽泣不如说抽搐准确,隔几秒钟抽一下,显然是长时间大哭的后遗症。

踏入楼上的客厅,见保姆抱着剑剑在厅中央来回走着。剑剑在她怀里扭来扭曲,浑身不舒服的样子。邵艾衣冠不整地坐在沙发上,不知是刚喂过奶还是正打算喂。一头黑发在头顶上方挽了个髻,像电视里刚与妖精斗完法的狼狈道士。

生了剑剑后她便时常弄这么个发型,这样忽然需要躺下的时候不必担心发髻硌着后脑,坐着的时候也不怕剑剑伸手抓她的发梢。总之,她看起来跟她的丈夫一样精疲力竭,正盼着这一天快点结束。

见刚强出现,邵艾长舒了口气。“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闹了一整天,不好好吃奶,加起来大概睡了有十分钟?拿小车推到外面去,吱儿吱儿地叫。摸着也没发烧啊?这么小,应该还没到长牙的时候……”

“就是累过头了!”保姆权威的语气不容置疑,“小娃要是缺觉,太疲倦,反而更睡不着。”

“没事儿,咱家的孩子没那么娇气,”刚强将那团不老实的暖肉接到自己怀里。剑剑只穿了件白色连体衣,底端的按扣敞开着,露出黄绿色的纸尿布。周身上下湿乎乎的,鼻涕眼泪混着汗,小脸脏得像刚从野外归家的花猫。

说来也怪,也没见她抬头望刚强,然而到了爸爸怀里后没多久便不再挣扎,抽泣声也停止了。右手拇指塞在嘴里,一脸朴实的无辜,用她那对漂亮的大眼睛打量着客厅中跟她耗了一整日的两位女长辈,似乎方才的闹腾全都与她无关。

保姆见先生已回家,婴儿也安静下来,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下楼去。

“原来是想爸爸了!”刚强抱着孩子坐到邵艾身边的沙发上。“咱们剑剑比哪吒还皮实,对不对?”

嘴上这么说,其实刚强自己是早产儿,出生的时候可没剑剑这么壮。一代胜一代,女儿将来会比爸爸强。

“哦,下午刚波来电话,”邵艾说,“他的航班后天傍晚到珠海。我那时正跟王总监和他侄子吃饭,你又要去广州,谁去机场接他?”

刚波?哎呀,刚强自己都差点儿忘这事儿了。邵艾姑妈移民英国后,家里原先那位老司机继续给邵家开车。最近司机自己要搬去加拿大跟子女生活,正赶上剑剑出世,刚强琢磨着得找个绝对信得过的人开车。

这可不是件小事,当年杀死邵艾姑父的豹哥和耳钉男还流窜在外。结婚这四年来他们两夫妇虽刻意不提这个隐患,互相都能感觉到悬在对方头顶的那把剑。得知邵艾怀孕后,刚强为这事还特意托了殷厅长的关系,找到珠海市公安局局长,请他帮忙留意一切可能与豹哥有关的信息。

这些事他都没跟邵艾提起过。他是这个家的男人,西装革履经纶满腹的他在家庭层面上与千万年前用刀叉驱赶豺狼保护妻儿的男人并没有两样。本来呢,多好的日子!老婆是他想娶的女人,他俩各自为喜爱的事业努力,身体康健,衣食无忧。也许老天爷就是见不得世人好吧?你有超常的能力是么?就给你安插普通人一辈子也遇不上的危机。

“接什么接?那么大的人了,”刚强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道。眼见怀里的剑剑把拇指咂得叭叭响,知道她是饿了,遂交到太太怀里。“叫自己打车来家。”

其实当年他资助刚波在家乡学开车的时候,就已经在为今天的安排做准备。刚波中专毕业后先是在大哥大嫂家里混吃混喝,被刚强一通训斥,终于下决心离家,去石家庄投奔老三刚桥,在他的介绍下给一家食品批发商开车送货。期间正式不正式地谈了两个女友都无疾而终,至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叫他过来给自己家里人开车,正合适。

“那行,”邵艾说,“公寓那边都收拾好了,我明天再叫人从家里拿些日用品过去。”

公寓就在离山下不远的小区里租了一套,月租由夫妇俩出,算是“包住”吧。刚强若是回这边的家,也可以留弟弟吃个晚饭什么的。可他大部分时候在外地,小叔子跟嫂子终日吃在一起,毕竟不合适。

“又关你事!”刚强这句是冲躺在妈妈怀里吃奶还不忘盯着爸爸踅摸的剑剑说的。随后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太太说:“混小子脑袋还没开窍。哪里做得不对你就骂他,不用留情面。”

“你脸色不好,”邵艾也盯着他看,“调查进行得不顺利吗?”

刚强其实不愿回忆白天发生的那些事,但是不吐出来又像囫囵吞进肚里的竹签子,无法自然消化。

“我下午在中山詹园碰见肖市长了,还有国资委的姜书记。”

“肖市长?他来这儿干什么?”

“这正是问题所在……”

******

刚强上回见肖市长是在去年12月份的深圳市高质量发展大会上。开会期间刚强还和闵康有过一次短暂但戏剧性的碰撞。

关于肖市长这个人,外貌上几乎可以用呆萌可爱来形容。个子不高,细缝眼只透露出他想要你看到的东西,两只小圆脸蛋总是冲在最前面起缓冲作用。至于性格,便如刚强身侧那池潭水,镜面一样地反射着四周美好的景色,谁都不知道底下潜伏着什么东西。

当时刚强正领着沈小婉和小林踏上一条临水的长廊,肖市长和一个刚强不认识的壮年男人从长廊另一端走过来,可谓避无可避。两拨人都热情地与对方招呼。

“哎呦,小许,”肖市长与刚强握手之后,亲热地说,“我上周才找过你们梁区。他一见面就跟我诉苦,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少了左膀右臂,因为时常着急上火,嘴里长了好几个泡。我说我没办法啊,又不是我把小许借走的,呵呵……哦,这位是咱们中山市国资委的姜书记。”

国资委?刚强几个钟头前才给国资委办公室去过电话,被凉拌了,没想到在这里撞上他们的头儿。赶紧自我介绍,并将沈小婉介绍给姜书记。

“哦,沈小姐啊,”姜书记面露恍然之色。姜书记的皮肤像那种有机姜,干皱是精炼浓缩的结果。“我认识你们三台的吕主任。何止认识,我俩都是人大毕业的,差一届!两年前你们是不是来过广东一趟?他还给我打电话了,可惜我那时在外地出差。”

这么一来,关系就近了。当晚姜书记原本要跟肖市长外出吃饭的,正好把这三人也叫上。

刚强其实心里惴惴的。出于公务,正愁接触不到国资委的人,但这么个节骨眼一起吃饭,席间免不了会谈起他这次被借调来中山市的目的,这当中的度不好把握。更何况肖市长和他本来就有龃龉。无奈没办法推辞啊!已经说好带沈小婉他们出去吃饭,这时候再宣称自己家里有事就太假了。

“当然要去吃饭,”邵艾听到这里时,插话道,“否则你永远在外围打转,接触不到事件的核心。”

“哎呦?”刚强诧异地望着老婆,“给你配把羽扇,你就是诸葛亮了。”

于是一行五人又象征性地逛了会儿园子,后决定就去当地的老粤菜馆六棉酒家。出园门上车时,小林自知人家大领导们聚餐,请他同去只是出于礼貌,主动推说肠胃不适,自己回了宾馆。

酒过三巡,姜书记问起刚强这次调来中山市的公干。刚强将目的和盘托出,因为瞒也瞒不了多久,并坦言自己白天已给国资委去过电话。

“哦,”姜书记面无表情地说,“吴厅派你来的。小许原先跟吴厅共事过么?”

“那倒没有,我刚毕业时被分到广州建设局,他家的公子是我领导。”

这时姜书记和肖市长交换了个眼神。

“吴俊是吧?”肖市长笑眯眯地说,“最近关于他的小道消息满天飞呢。”

“什么小道消息?”刚强不无紧张地问。心想吴俊两年前结的婚,还有了孩子,难道这么快又跟某个女人传出绯闻了?

“说是去年夏天他有个炒股的铁哥们,资金周转不过来,问他借钱,数目还不小。当时吴公子手中刚好有笔省里下来的拨款,就给他哥们拿去用了。几个月都没还上,搞得项目不得不推迟。还好那哥们年底之前赚了一把,才把钱补回来的。”

什么?刚强闻言吃了一大惊。挪用公款炒股可不是小事,真的假的?刚强反正是没听到任何风声。吴厅长知情吗?

“都是传闻,呵呵,当不得真,”肖市长笑着摆了摆手。

话说刚强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也是关心则乱,在餐桌上光顾着替少主子担忧了,没空想别的。后来坐进出租车送沈小婉回宾馆的路上,还是吃新闻这口饭的沈妹妹点醒了他。

“刚强,咱们明天的采访还继续吗?我看那两位领导是在敲打你——你跟吴厅要是继续查下去,他们就拿吴公子的事做文章。”

刚强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可不是嘛!这叫他如何是好?他可不希望吴俊有事。

“我、呃……明天咱们还是照计划接着采访,我反正后天就要去见吴厅,到时当面跟他请示。不好意思啊小婉,把你也给搅进来了,没料到这件事这么复杂。”

“这是你俩在车上说的?”邵艾听到这里时,不冷不热地问,“进了宾馆房间后又说了些什么?”

“进了……”刚强一愣,跟着叹了口气,“我的大小姐,我都焦头烂额了,你就别套我话了!进什么房间,我跟她进什么房间?”

邵艾扭头,目光像测谎仪一样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润博集团的股东都有谁,搞清楚了吗?我看那俩人都不干净。”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知是怕家里的工人听见,还是因为剑剑已在她怀里睡着。

刚强没答话,伸手过去,轻轻地抚摸着剑剑的小粗腿。想要调去隔壁中山市工作的希望,估计已被他亲手戳破了。今后他不在家的那些日子,剑剑要是想他了怎么办?

“你也甭操那么多心,”邵艾宽慰他,“这事儿就让你那位老领导拿主意好了。当年他有恩于你,无论他如何决定,你听他吩咐办事,就算是报恩了,否则你良心有愧不是么?没啥可忧虑的,别人夹着尾巴做人那是没办法,你娶了我还活得那么憋屈,那你娶我做什么?咱还就快意恩仇了!大不了我把公司改为公私合营,请你去我那里做党委书记,继续当你的官。”

这话把刚强逗乐了,她这是有多宠他?姑且不论其可行性,有她这份气势在背后撑着他,白天能挺直腰板做事,晚上睡踏实觉。

******

周五晚上,刚强送走沈小婉和小林。周六午后独自坐车去广州拜见吴厅,当晚回家估计会很晚了。

而邵艾那晚如约去跟王总监和他侄子吃饭。王策原便如刚强所说,加入邵氏之前干过不少营销生意,粗实、仗义与圆滑共存于一个人身上。平日在酒桌上会跟人开些与女性有关的玩笑,当然还不至于当着邵艾的面。总之人还是不错的。

至于他那个现如今就读于纽约大学的侄子王浩辰,在邵艾想象中,不会是王策原一样的社会人,多半有着大多数华男留学生那种憨厚耿直的气质。如果近视的话,或许会沾点儿方熠的学者范儿,但方熠若是块和田玉,别人最多是石英岩。相比之下,闵康那种喜爱运动、家世显赫的官二代在留学生中要少见得多,而刚强这样的基本上找不到。

所以在初见王浩辰的那一刻,邵艾也暗自惊讶。

Wednesday, October 23, 2024

33宗罪

这是华尔街大佬Bill Ackman一周前发的长文。中文翻译来自“Ruth史金霞@shijinxia”。这里我原文转载,不做评论,大家自己判断,仁者见仁。我个人觉得非常客观,并没有偏左或者偏右,说的都是事实。

1)开放边界,让数以百万记的未筛查风险的非法移民进入,涌入社区,压垮原有社区和支撑新移民的基础设施,牺牲了原住民利益。

2)推行经济政策并大幅增加开支,不顾对通货膨胀和低收入美国人以及国家赤字和债务的影响。

3)不顾军事领导层建议,以毫无准备的方式从阿富汗撤军,抛弃了当地的合作伙伴和平民,导致美军伤亡,并毁了阿富汗女性和儿童几代人的生活,且在纪念仪式上未对他们的牺牲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4)在已有的监管框架下增加成千上万条新规定,妨碍企业竞争,阻碍急需的住房、基础设施和能源生产的发展并带来通货膨胀影响。

5)修改保释制度,使暴力犯罪者在无需提供保释金的情况下获释。

6)通过将盗窃罪的门槛设得很高而使得小偷在大多数情元个被起诉,吸坏街头零售商和社区,助长无视法律的犯罪行为。

7)限制甚至试图禁止水力压裂和液化天然气,使美国能源成本大幅上升,导致美国失去能源独立。

8)推广“多样性、公平和包容”(DEI) 思想,根据种族性别身份和性别标准分配职位、奖励和大学录取资格,并让学生和公民认为世界只是一场不公的压迫者与被压迫者之战。

9)向小学生灌输“性别流动”观念,推广未充分考虑长期后果的激素阻滞剂和性别重置手术,并允许生理上的男性参与女性运动,剥夺了女性应得的奖学金、奖励和其他机会。

10)鼓励并庆祝引发大规模抗议和骚乱的行为,导致当地零售和商业设施被烧毁,同时因疫情风险而关闭学校。

11)鼓励和支持全国校园上演反美和反以色列抗议,燃烧旗帜,违反法律或校规的抗议者却不受任何惩罚。

12)容忍反犹主义的蔓延,政府未采取任何严肃措施制止这种仇恨。

13)强制推广未经充分测测试且风险未与潜在收益充分权衡的疫苗,并审查世界顶尖科学家的相反建议。

14)在媒体和社交平台上关闭与政府政策和目标不一致的言论自由。

15)利用联邦、州和地方法律系统,试图对总统候选人进行攻击,试图将其监禁、剥离其竞选资格或重罚,无视案件本身的法律价值和前例问题。

16)试图削减警察经费并宣扬反警察言论,导致人们对保护他们的执法人员失去信心。

17)用政府资金补贴汽车公司和互联网提供商,提供更昂贵、过时和/或低质量的技术,而优质廉价的替代方案却被阻止,只因为它们由非政府青睐的个体拥有或管理。

18)强制立法及其他方式推行政府解决方案,而私人部门可以提供更优质、快捷和廉价的解决方案。

19)试图禁止燃气车和炉灶,忽视经济和现实后果。

20)对45名被恐怖分子杀害12人被劫持的美国公民事件没有采取严肃措施。

21)在中东最重要的盟友进行人质谈判时延迟交付武器而人质中包括已被扣押超过一年的美国公民。

22)取消对危险敌对国伊朗的制裁,使其从石油销售中获得1500多亿美元的现金储备,进而资助恐怖代理组织攻击我们和盟友。以5名伊朗人加上60亿美元的现金交换5名美国人质,开创了灾难性和危险的先例。

23)将已知的恐怖组织从恐怖分子名单上移除,以便向其民提供援助,使其能够向美国资产和军事其地发射火箭,而美国几乎没有采取任何军事回应。

24)向美国人民隐瞒总统的认知健康状况,指责提供其衰退视频证据者为右派阴谋家。

25)对美国人因食品工业和欺诈性的美国农业部食物金字塔而不断恶化的健康状况无所作为,同时允许其他国家禁止的成分进入我们的食物。

26)对未经充分分析其风险与健康儿童潜在利益的新疫苗的泛滥不采取措施。

27)对制药行业的豁免责任不采取措施,导致儿童的疫苗接种数量不断增加,未充分考虑72针疫苗的累计效应。

28)让少数族裔年轻人认为他们是一个操纵系统的受害者,美国梦对他们来说不可及。

29)未能为竞选总统的替代候选人提供足够的特勤局保。

30)诉讼阻止替代候选人上榜,并采取其他反竞争措施包括威胁为总统候选人工作的政治顾问,并通过威胁媒体未来的访问权来限制候选人获得曝光的机会。

31)由幕后党派领导人选择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而非通过公开初选让美国人选择。

32)在有更合格的候选人可供选择且愿意服务的情况下选择了一个较差的总统候选人。

33)在许多美国人对投票系统的准确性和可信度失去信心的情况下,诉讼使各州无法要求投票时提供公民身份证明、选民身份证和居住证。

背景:华尔街投资大佬BillAckman,与马斯克一样,在7月13日川普首次遇刺后,宣布支持川普。如今,他又在X上发表长文,首先,他声明他过去一直支持民主党,他现在支持川普不是为了个人利益,他不缺钱,家人也不缺钱,死后还要捐出做慈善,另外,他也不是为了在川普政府中谋求职位,他喜欢自己的事业,没有进政府的愿望,再者,他也不是川粉,他并不认为川普完美无误也并非百分之百赞同他。

他指出:“列出的33项行动,尽管属于民主党和拜登/哈里斯政府,但不幸的是,这些行动和政策恰恰是我们最强大的对手在想要从内部摧毁美国时可能会实施的,如果他们有能力掌控我们的领导层的话。”

Sunday, October 20,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4章 倾城一笑

 沈小婉比起两年前,整体装扮依然符合央视主持人的端庄大方,细节上则更为精致时髦。短发有几小束挑染成棕色和深红色,发梢从耳朵上方开始外翘,参差不齐地止于下巴处。那对周正的大眼睛不知道怎么整的,如星夜之下密林环绕的湖畔,郁郁葱葱伴着波光点点,对刚强这个从不化妆的直男来说有些不可思议。

衣服、包、鞋,都给人优雅低调老钱的感觉。刚强若不是娶了邵艾,多半认不出那些不显山露水也不面向大众的名牌。当然沈小婉不可能比邵艾更“老钱”。刚强听说央视有不少当红主持人在本台领导或央视之外的高层领导所办的公司里主事,这些公司无论经营什么业务都属于市面上最容易来钱的那一类。

而以刚强这些年的观察,一个人是否挥霍,不在于拥有财富的多少,而在于他的钱来得有多容易。像邵艾和父亲这种白手起家的民营老板,每做一次商业决策都要思前想后,已经养成了谨慎惜金的习惯,家底儿再丰厚也不会像贪官和他们包养的二奶们那样出手阔绰。反观邵艾那位从未参与过经营的母亲,更容易把钱花在奢侈品上。

至于妆容,邵艾每日上班前最多抹一下口红,忙起来连这步都省了,刚强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就是能者多劳。

与沈小婉同来出差的只有一个负责摄像的男助手小林,可以理解。这回是刚强靠着私人交情把人家请来助力的,不是央视自己要大张旗鼓地做节目。然而刚强毫不怀疑,上次采访时坐在沈小婉身边的那位资深智囊——后来刚强得知此人姓吕,是三台的主任编辑——虽未一同前来,这件事吕主任肯定知晓,而且多半是提前做了指示的。

当晚,刚强在中山市康华路老字号石岐佬菜馆为沈小婉和小林接风。沈小婉在包间入座后,先恭喜刚强女儿出世,再礼貌而认真地说:“咱们先把话说下,这次的节目回去后要过审,不一定能播出。即便通过,也可能会有大面积的删减或改动。”

“我知道,这我明白,”刚强真诚地说,“把你们请来帮忙查案,你们肯来我就很感激了。至于节目,播不播全由你们领导定夺。”

饭吃得差不多时,小林识趣地离开包间,去大门外抽烟打电话。

“刚强,瞧瞧你!”沈小婉虽比刚强小一岁,说话的口气却像个大姐姐,“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个穷地方的县令,这摇身一变就成了经济特区手握重资的二把手了?”

这话不好接。刚强于是抿嘴一笑,随即意识到自己笑的样子杀伤力太大,但又不可能绷着个脸。邵艾曾这样形容过他,“你这两片唇严丝合缝的时候,就是攻不破的铜墙铁壁。女人的胸腔会被你钳住,呼吸困难,如置身于黑暗的地牢。”

邵艾说这段话的时候,趴在他胸口,右手食指和中指在他唇上缓慢抚过。“嘴角稍一拉扯,便有春光从窗户缝里透进来。露齿笑的时候能将大厦倾覆,嘴歪向一侧就变成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坏男孩,要防着你干坏事。当真一直规规矩矩的呢,别人又会失落,嘻。”

这都是情浓时开的玩笑,刚强知道不可当真。耳中听沈小婉继续说:“刚强,可我真的认为,你还是应当去北京发展。吕主任就看好你,他可是轻易不称赞人的。就说你想去哪个部?我介绍人给你认识。”

刚强相信沈小婉真有能力指哪打哪,并未夸张。不是都说“能搅动中南海的只有央视女主持人”?刚强目前在罗湖是梁区长身边的大红人,几年后还很有可能成为接班人。然而上回出手修理那个杜昊壤,已经把肖市长得罪了,所以将来刚强的命运很可能是“非升即走”。眼下即将要捅中山市的马蜂窝,这次都会触碰到哪些高层的利益还未得而知。沈小婉的提议确实让人难以拒绝,只不过……

“谢谢你,小婉。我太太的工作目前在珠海,将来也许会回苏州。家族企业就是这点不好,没法随便跳槽,所以得我跟着她走。”

沈小婉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哎呀刚强,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主,就这么放弃的话太可惜了!你太太她现在做了妈妈,暂时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坐在家里收租不好么?拿我在北京认识的那些官员来说,有不少是靠出身和运气上位。你比他们有能力,而且还……”

刚强又在断音处听到“铜墙铁壁与倾城一笑”几个字。真的吗?其实当年要是没能考上大学,他现在要么在家种地,要么在石家庄打工,和三弟刚波一样。

“而且这几年到处在提拔年轻干部,30岁以下的。过这村儿没这店儿,有时候人一辈子能达到的高度,全在于一两个节骨眼上的选择。”

“说得对,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刚强为红颜知己杯中添满酒,但无视她惋惜的神色。没错,今年28岁的他离油腻与衰老还有漫长的岁月,比同龄人在职业上则赶超了一大截,应当趁着武力值的巅峰再上一层楼。

“可我太太不可能放弃她的事业。就好像,现在如果让我转行经商,我肯定也不愿意。两个人在一起还不错的话,不能为了一个锦上添花,就以另一个不开心为代价,不值当。”

其实何止是“不开心”?刚强相信自己是邵艾迄今为止最爱的男人,但如果要她放手公司的管理,随着他去北京做个家庭主妇、少奶奶,她一定会跟他离婚,试都不用试。他俩虽说都不是没了对方就不能活,但现如今有了女儿,刚强无法想象剑剑懂事后管另一个男人叫“爸爸”。这是他的底线,拿什么都不换。

******

第二天,刚强领着沈小婉和小林再次来到润博集团办公大楼,要求见他们的总裁廖海波。别说,虽然常有观众批评沈小婉业务能力弱,实时播报时老念错字,但人家央视主持人的气场普通人学不来。

想想看?当一个人长着一张从你家电视机上搬下来的脸,用念过国家领导人名字和世界大事的声音字正腔圆地同你说话,紧跟在她身后的摄像机镜头似乎下一刻就能把你此时的表现呈给全国人民看到,那当中既包括你所在地区的领导也有你一辈子都够不着的某些个大领导……你还敢耍你那点子小猴聪明?还我是无赖我怕谁?立马就客气了,老实了,都成高尚人文明人了。

“哦,你们是中、中央电视台的?”坐在外间的一男一女两个秘书手足无措地站起身。一个说:“廖总刚才还在办公室,现在可能去了会议室,我去找找。”另一个沏茶。

五分钟后,刚强首次与廖海波面对面坐下。从外观来看,廖总倒真像个实业家。身材粗实但不肥胖,面部轮廓虽欠立体,却有种石琢感。聊了几句后,刚强对此人的基本判断为一条混社会的老章鱼。不是老狐狸,狐狸要修炼千百年才能成精。章鱼天生就是种非常聪明的动物,还会根据周围环境变色、拟态。作为软体动物,一条体型硕大的章鱼能从一根管子里钻出去逃生。

“廖总,感谢您花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沈小婉面露期待的笑容,仿佛她是来采访先进劳模的。(这就叫专业,刚强暗赞。)“请问您是哪年接手润博集团的?”

“04年吧。当时我其实有别的生意,做得也不错。是中山国资委请我去的,因为王春林不想干了。”

沈小婉又问:“听说润博两年前做过一次资产评估,净资产为负值,有这回事吗?”

廖海波应当是提前料到了这个问题,反正面上看不出吃惊的神色。“对,评估公司认为我们资债相抵。”

“那实际上,廖总认为公司亏损了吗?”刚强问。

“这我不好说,”廖海波平摊双手,“我感觉没亏。但人家是专业评估机构,我得听人家的。”

刚强翻了下手中的记事本。其实所有的资料和数字他都记在脑子里了,翻笔记本只是为了某种效果。“所谓的债务,在那份《资产评估报告》里,包括欠了施工单位和个人的,一共接近三千万。据我了解,当中有个建筑公司老板叫冯友泉,你们欠他的钱吗?”

“不知道,”廖海波干脆地说。

“不知道?我找过冯老板,他说你们不欠他的钱。”

“你们相信我们欠他钱了吗?”廖海波反问,“你们信吗?你们愿意信就信。”

刚强感觉不可思议,“我们不是当事人。”

“我也不是啊!我是这个企业的法人代表不错,但账不是我做的。我反正没有指挥财务做假账。”

嗯,刚强点头,这位看来也是块铜墙铁壁。瞄了一眼沈小婉,后者心领神会地替他转移话题。“那12栋商品房总价值估算才四千万,有的一整栋楼才值一千多块。廖总,您对此就没有起过疑吗?”

“我质疑过啊,”廖海波十指交叉,置于胸前的桌上,“还亲自去问过。说那栋楼吧,账面上只记录了1500元的签字费,评估就是根据这个来的。”

“可咱们国家有规定,”刚强的语调难以控制地紧绷起来,“评估应当依据房产的市场价值,而不是会计账。”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自己不是学这个的,还以为就得这么评。要是错了,欢迎政府来处理纠正。”

“那请问,售楼的利润有多少,都去了哪里?”还是沈小婉有经验,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

“利润?这属于商业机密,”廖海波的脸色已经开始不耐烦,“我不能公开透露的。你们采访我,我可以配合,但我毕竟不是在接受党委或者检察院的调查,我得有个原则是吧?”

“你在公司占多少股份?”刚强问。

“这我也不回答。跟你们说,市审计局和国资委去年就成立了调查小组,来我们这里重新评估过,也写了调查报告。那个王春林不是去举报了吗?这两年他就没闲着。”

刚强心中一凛。去年市里已经调查过一轮,那为什么身在省厅的吴厅长毫不知情?市政府看样子也没有对这家集团采取任何行动。“能告诉我们,调查小组的负责人是谁吗?”

“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卖楼的收入都还在公司里,没有装进我个人的腰包。我知道这些钱有争议,我的原则是——钱必须在公司里放着,等着国家来认可,不能进我的腰包,也不能进别人的腰包。总之,我是在替国家守着这笔有争议的资产,一直都是这样。”

老章鱼,刚强知道廖海波这里暂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冲他“倾城一笑”后,起身告辞。

******

采访廖海波是7月2号,星期四的上午。吃过午饭,刚强先后给审计局、国资委、市建局分别去了电话。建设局的韦局长倒是同意周五下午见面,因为刚强一上来就提了吴厅长的名字,而且建设局在这件事中的份量也不重。审计局、国资委接电话的人都说不清楚什么调查小组的事,让刚强留下联系方式,等弄明白之后会给他去电话。

刚强知道这种情况就是等上三年也不会有人联系他,还得省里头出面,由上到下硬性破局。已经和吴厅约好,周六去他广州的府邸见面。当下又打电话给那个建筑公司老板冯友泉,说想继续了解一些情况。冯友泉同意周五上午见面。

这样一来,周四下午就空出来了。考虑到沈小婉和小林周五晚上就飞回北京,虽说是出公差,还是得见缝插针尽地主之谊。既然是中山市嘛,大部分景点都和孙中山先生有关。当天下午,刚强先领那二人来到中山先生的故乡翠亨村,在那里参观了故居博物馆。

随后前往几年前才建成的中山詹园。这座园林属于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倒不是为了纪念中山先生而建。是个叫黄远新的人,于千禧年前后自己掏钱请了苏杭地区数百名能工巧匠,为他父母造的一座占地百亩的私家园林,全岭南最大。六年前起,对外开放。现如今七月初,广东已经很闷热了,刚强是想着来这里凉快一下。

却不料在这座幽静的园林中碰上两位相约来逛园子的领导,当中一位是深圳市长肖宗玺。


注:故事原型来自《新闻调查》2007年的节目,记者刘江贤。

Wednesday, October 16, 2024

《魅羽活佛》第384章 隔世为恋人

出租车在山脚停住。司机扭头,对后排的小羽说:“瑰泉寺在半山腰处,没通马路,只能步行上山。”

小羽从裤兜里掏出张银行卡,用出租车后排刷卡机付钱。随后背起旅行包,下车,抬头仰望白雾中依稀可辨的屋檐尖角。

瑰泉寺是座千年古寺,少年拳王陌岩成佛那一世就是在这里出家的。已经是秋天,山路上铺满红橙黄褐各色的落叶,一片片饱满得不像行将就木,却似已重获更为斑斓滋润的新生。昨晚刚下过一场雨,山路陡峭,需防止脚底的落叶打滑。但对一身修为的小羽来说自是不在话下,不多时便超过为数不多的香客,到达寺门口。

小羽也不入寺,站定,先冲着大雄宝殿的方向恭敬地合十鞠躬,跟着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塑料小喇叭。“哒哒哒,哒哒哒——”

片刻后,寺门口冒出一排光头,惊恐地望着门外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哎呀小施主,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跑到我们佛门清净之地吹起喇叭来了?”

“我要布施,”小羽放低喇叭,“为我祖母祈福。条件是让你们寺里所有的和尚都出来,把僧袍脱掉,给我瞧瞧右臂。这是她老人家的心愿。”

对面的几个和尚面面相觑,“这个、恐怕不合佛门清规啊?小施主请回吧,你这样会冲撞佛祖的。”

你们寺里供的佛祖就是我陇艮师伯,小羽心道。将喇叭搁回嘴边,“哒哒哒——”

“哎呀,好了好了!”一个年长的和尚摆着手说,“那就把他们都叫出来吧。今天不做早课了,权当活动一下腿脚……我看僧袍就不必全脱了吧?只瞧胳膊的话,撩起袖子就行。”

当然不必脱,谁爱看那些脏兮兮臭烘烘的和尚?小羽的这个提议只是为讨价还价留余地。你直接叫他们掀起袖子来,他们定然不好意思。先让他们脱光,再改为撩袖子,就容易接受。

之后的十来分钟,寺里和尚们陆续走出,给小羽查看右胳膊。果然,没有谁的胳膊上印着灯芯图案,那是鸿宝按约定在陌岩身上留下的记号。其实小羽一瞧和尚们脸上的神情就泄气了,一个个要么故作庄严,要么呆傻痴愣,这些人中怎么可能有她家博古晓今、玉树临风的陌岩佛陀呢?

然而既已答应布施,小羽只好又一次取出银行卡,在老和尚递过来的刷卡机上捐了不多不少一笔香火钱。转身,朝山下走去。

其实来这里之前,小羽已经去龙螈寺找过,那里也没有陌岩。而且陆锦告诉她,景萧长老是今年三月三那天圆寂的。走之前,面带微笑地嘟囔了半天,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留了两颗舍利给小羽和姚诚。舍利是褐色的,不是很圆,看着像两颗不起眼的鹅卵石,便如景萧长老生前惯作朴素的装扮。然而小羽毫不怀疑,这两颗石头也能带她去佛国做客。记得小时候曾手握陇艮送她的舍利,跟踪陌岩去到佛国的无始河……

当时小羽得知再也见不到景萧,吧嗒了几滴眼泪,请陆锦领她去长老坟上磕头。磕头时心里默念:“爷爷,你一向最疼我了是吧?可要保佑我尽快找到陌岩。”

既然龙螈寺没找到,第二有可能的便是位于兜率天的瑰泉寺,怎奈希望再一次破灭。小羽有枯玉禅在手,可随意穿梭于六道中的各个世界。然而世上的寺庙千千万,又让她去何处寻找那个小臂上有灯芯印的和尚呢?

******

若问陌岩为何又一次失踪,时光要退回到三个月前的铴城。小羽初见希娜时,说自己是受希娜父亲所托,来铴城找她回家。其实希娜的样子小羽不是第一次见了,之前在皇舅开的那家失足女机器人俱乐部里,就有个机器人的照片同希娜一模一样。

现在想来,皇舅定然是个大色狼,凡是他得不到的女人都被他依样做成机器人把玩。那天在四王子的舞会上,皇舅也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小羽看。想到自己可能已被复制成硅胶娃娃搂在皇舅的怀里,小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请转告我父亲,我不回去了,”希娜决绝地说,并将手中一只小巧的平面显示器递给鸿宝。“我会留在这里,跟鸿宝结婚。”

“你回不回家我不管,”比希娜矮一个头的小羽仰面说道,“现如今我作为鸿宝身边唯一的长辈,能不能让你嫁进我们家来,还得再看看。”

正在低头查看显示器的鸿宝闻言抬起头来,张大了嘴巴,给小羽一个无声的笑。谁叫你主动认长辈的呢?小羽理直气壮地想,被你叫一声“姐”,就得对你负责不是么?

“放心,我很开明的,”小羽安慰希娜,“之前才把女儿的婚事定下来。她跟那个小王爷可是认识好多年了。当然,完婚还要等他俩都大学毕业以后。”

乍提起允佳,小羽似乎好久没见到她了,有些想念,虽然平日里被她缠得久了会觉得厌烦。

希娜皱了下眉,大概认定小羽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青春期叛逆女孩,不再理她。走到鸿宝身侧,指着显示屏上的几处说道:“14区、17区看起来都有些异常,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我建议今天就不要行动了。”

鸿宝皱了下眉,不置可否,将显示屏还给希娜,领着小羽朝控制室走去。所谓的控制室,类似于某些现代水族馆的设计,当中是个透明的巨型圆柱。圆柱明亮但不刺眼,内有数不清的网格绕着轴心缓慢旋转。这在旧世界人看来像几十幅纠缠在一起的渔网,生物学家眼中类似人脑中的神经网络,而具备现代计算机知识的小羽则认出——这是三维的深度学习网络。

除了圆柱,大厅四周的十几个透明隔间里摆着办公桌和电脑。有的显示屏里播放着游戏室和大门口的监视视频,还有的是密密麻麻的编程语句。每台电脑前坐着个工作人员,大部分秃顶,有的在键盘上敲着什么。看得出,大家每日工作时间不短。办公桌上堆满饮料、零食和一些私人物品,背后的躺椅上有枕头和毯子。

“控制六道轮回的总网络,”鸿宝盯着圆柱说道,“当中每一个节点对应于某个世界中的一个地区。节点中又有子网络,最终与六道注册表中的所有生灵相连。正常情况下,人在网络中的位置是固定的,即便这个人跑去其他的地区。只有在轮回转世之际,才会在网络中被重新定位。”

“也就是说,”小羽眨着眼睛说道,“这个网络决定的是一个人的出身,和他的先天条件优劣。按照佛教的说法,人这辈子生在什么样的人家里,父母人品如何,有钱没钱,取决于此人前世、大前世所行的善、做的恶,以及与其他人结下的缘分。这就是所谓的三世因果,六道机制。而你既然骇客了这个网络,就有办法将你的客户在死后送去一个好人家投胎,‘赢在起跑线上’,对不?”

鸿宝不无得意地点头,“嗯,但这要我亲自进到网络里才能实现。”

“我跟你进去,”小羽说。

鸿宝扭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对这位久别重逢的小姐姐温声说道:“你暂时还进不去,因为你自己还没脱离六道机制的掌控。我、希娜,还有陌岩兄,得是我们这样的人才行。其实在过去那些年,这个无线网络不止一次被人成功连接过。只不过凡夫俗子或者修为不够的,连上了也只能干看着,无法修改……嗯,我和希娜得去干活了。你在这里等着,无聊了就自己去上面的游戏室玩,晚上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今天整个网络的表现很不正常,”希娜忧心忡忡地对鸿宝说。

“不正常,才更应当去瞧瞧。”

小羽眼瞅着鸿宝和女友戴上奇特的头盔,并在衣服上别好电子装置,消失在圆柱下方的一条地道里,有些意兴阑珊。陌岩不用说了,鸿宝是鸿钧老祖的儿子,又得过东华帝君的真传,早已了脱生死。希娜身为六道缔造者“老大”的女儿,更加来去自如。连圣章都属于他们的世界。闹半天只有她小羽还是只养在笼子里的猴子,哼!

问工作人员要了张充过值的游戏卡,乘电梯回到地面上的游戏室。小羽这个年龄的青少年没有不喜欢电玩的,树突电玩城里的游戏也都设计得不赖。只是小羽此刻兴致不高,这里戳戳,那里捣鼓一下。最后想在幸运转轮那里花光卡里的钱就回控制室等候鸿宝,不料一连三次指针都停在高额奖励上,这台机器是被人无线操纵了吧?

小羽转身,见圣章站在她身后,肩上背着二人来时的旅行包。圣章冲她微微一笑,又回复忧虑的神色。小羽顾不上理他,因为圣章身边还站着陌岩,依然是大统领魁梧的身材与军官的装扮。记得祁哥曾交给陌岩一个定位装置,所以他能轻易找到圣章。只是不知为何,一向皮打皮闹的小羽这次见到陌岩,竟有些害羞,瞄了他一眼后迅速低下头。

“带我去见鸿宝吧,”他用他的大手牵住她的小手。

陌岩还是姚诚的时候,同小羽年纪相仿,二人晚上睡一张床,字面意义上的睡一张床,平日里拉下手也不稀奇。是男女朋友不假,可没有太多暧昧的意味存在。

现如今,或许因为二人身高和体型的差异,又让小羽找回白鹅甸时的感觉。那时的她只有六七岁,陌老师的外形三四十了吧?为避嫌,他平日尽量不触碰到她,也没说过越界的话。他俩走在大街上,曾撞见过别的小孩被长辈领着手,可人小鬼大的小羽那时已察觉到,她跟他们的情况不完全一样。

现在,她终于被他领在手里。自己仿佛变小了,同时又长大了。

******

三人离开电梯,回到控制室,正赶上满身大汗的鸿宝从地道里出来。

“希娜呢?希娜回来了吗?”他急切地问周边的工作人员,目光扫过陌岩和圣章时都没做停顿。众人回说没有。

“还有她的信号定位吗?”

“也没有,半小时前就消失了。”

“出什么事了?”小羽走上前去询问。

鸿宝双目无神地望着面前的空气。“今天确实不应当行动,刚进去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脑子昏沉沉的,视力也有些模糊。后来希娜就不见了,之前我俩身上戴的通讯装置从未失灵过。即便信号丢失,她也应当知道怎么回来。”

那也许是厌倦了你,找机会跑了呗。换成以前小羽定会这么说,可现在将心比心,如果陌岩不见了别人也这么对她说,她一定会难过。

“大小姐在她父亲那里,”圣章对鸿宝说,“我今早接到无线指令,祁哥已从皇舅那里得知,她的人在你这儿。后来你俩进了网络,老大就派人进网络把大小姐带走了。其实早在半年前,老大已察觉到网络有异常,但不相信有人能篡改六道机制。”

“老板!”负责监控的员工叫道,“外面来了些奇怪的人。”

小羽循声望向其中的一个显示屏,见电玩城的正门外站着一排男人。当中那位矮胖的自然是祁哥,其余的都是圣章一样的年轻人,五官虽不雷同,但显然是跟圣章“一同出厂”的尖端智能人。另一个显示器表明电玩城连接鸿宝家的那条地道也沦陷了。

“出尔反尔的无赖!”小羽放声骂道,“不是说好了,只要咱们帮着找到希娜,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么?”

“都怪我,”鸿宝沮丧地垂下头,“我惹的祸,你们赶紧走吧。”

“我也是他们要消灭的目标之一,”陌岩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枯玉禅,交到小羽手中,“咱们几人可以一起离开。”

“你俩谁都逃不脱的,”圣章神色严峻地对陌岩和鸿宝说,“他们这回下决心要将你们这两个危险人物一并处理掉,跑去别的世界也没用。”

小羽想起小时候,陌岩就是为了躲祁哥他们才去到白鹅甸,因为夭兹人的世界不在六道中。这可怎么办,硬闯出去吗?陌岩和鸿宝在六道中均可谓难逢敌手,可那么多的智能人他们斗不过。上次要不是小羽提前在圣蛏的操作系统中动了手脚,陌岩只怕都活不到今日。唉,要是陇艮师伯也在就好了。

“要不这样?”一直低头思考的鸿宝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大厅中央巨型网络的双目中光芒闪烁不定,“不用白不用。陌岩兄,要不你跟我去投胎吧?我有办法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咱俩。”

“投胎?”小羽尖叫道,“变成小婴儿吗?”那几年后就轮到她这位阿姨领着小男孩陌岩上街。

“不是非要重生的,”鸿宝解释道,“可以将魂灵直接转投到另一个成年人身上。只不过,投胎的过程会抹去之前的记忆。”

“还是算了,”陌岩摇头,“既成佛,早已看开生死,听天由命就是了。”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小羽见监控视频里的智能人已陆续进入电玩城。凡是挡了路的,被他们手一挥就甩出去好远。

“时间不多了,当然是保命要紧!”小羽否决了陌岩的说法,“就按鸿宝说的办吧。能预先知道投身去何处吗?或者在身上留个记号?”

只要能再把人完整地找到就行。至于记忆这种东西,小羽一向不怎么关心。她就没有上一世作为小魅羽的记忆,这些年不是照样跟陌岩处得很好?

陌岩还在犹豫。“不管去哪儿,我只想做和尚。可到时我要是不认你这个女朋友了,你怎么办?”

“揍!”小羽冲他挥了下拳头,“揍到你认为止。”

Sunday, October 13, 2024

从戏精老太的歌功颂德,浅析恒大倒台与中国房地产的未来

 “呀,很难想象你的第一桶金,如何挖掘出生存之道?第一个楼盘就当年规划、当年建成、当年交!哎呀,初生牛犊,就是有股不服的狠劲儿,一夜间给刚需的市场,打造百姓地产最耀眼的地标!”

最近因为一个偶然的机遇,看了2016年恒大20周年庆典上的诗朗诵《感恩》,被震惊、被酸爽、被贫限想被“活久见”了。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年庆,其歌功颂德的程度竟然已经远远超过春晚上对祖国和国家领导人的崇拜,想知道当年坐在台下的许家印,就没有一点点“功高震主”的危机感么?

“感恩20年前那个云蒸霞蔚的春晓,一个从中原大地上来的钢铁汉子,在白云珠水的土地上浇注出英雄的荣耀。如果当年没有他播下梦想的种子,这个世界今天就不会花团锦簇,枝繁叶茂。这一刻,我想为他大声叫好!他的名字,我不说,大家都知道。坚韧果敢的性格,滋养于古老黄河的怀抱。拼搏进取的精神得助于年轻特区的锻造。优雅先河的气质离不开岭南文化的灌浇。从最初渴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到终极的目标,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一个完美世界的打造,如果没有爱与被爱的默默支撑,生死依靠,怎能耐得住寂寞,受得起委屈,扛得住捧杀,还有明星良心的时刻叩访,利益博弈的日月煎熬?”

我的妈,这个救世主的功劳别说习大,连耶稣基督都无法比拟。就算后来房地产市场没有危机,我也为许老兄您捏一把汗呀!

精彩视频和朗诵全文(能让《滕王阁赋》的作者自惭形秽)我都附在文中后半部分,大家自己看,自己判断。这里作者先多说几句。

中国房地产的问题,无解,甚至有不少经济学家预测——已经走上“绝路”了,即便政府想救市都救不活了。原因,我简单列几个:

1)负债经营

拿“国企”万科来说(万科为什么是国企呢?因为它的最大的股份是由深圳国资委,也就是深圳地铁持有),万科总负债是1.2万亿!这就是国内很多房地产商的一贯作风,负债率达80%甚至100%。相比之下,香港地产商在50%上下。那些个国有银行已经被这些房地产商的坏账搞得难以为继了,这种情况下,深圳政府就是想救,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2)市场太单一

都是做国内市场。相比之下,香港地产商在东南亚,美国,加拿大都有项目,那就不会因为一个地方的危机而崩塌。

3)出生率一直在下降,不婚不育率还在升高

现实就是没有那么多年轻人需要买房,没有内需!而房子又已经建了太多、太多。这才是中国房地产走上末路的根本原因。没法救。

好了,不啰嗦了,大家来看正题:


《感恩》全文

这是怎样的时代壮举啊!一次次让空间跳出窠臼,还以人性和自然的再造。

这是怎样的弯道奇迹?一回回让时间冲破禁锢,缩短未来与今天的跑道。

当金色的憧憬与创业的薪水点亮了万家灯火在星空下闪耀,一路走来的你是什么样的感觉?是甜蜜,是苦涩,是疲惫,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当人生的奉献和岁月的馈赠,融入了万千百姓新生活的微笑。征鞍未卸的你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平静,是幸福,是释然,还是继续奋力的赶超?

朋友,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重新给你20年。能不能把眼前这一切再一次美丽的打造?

能,还是不能,你先不要把头摇。就在你迟疑未答的一瞬间,一个崛起的缤纷世界已经星罗棋布,争奇斗艳,盛世光耀。

这个世界与众不同,诞生于民营经济的襁褓。在盛产财富的年代里,数它基因最活跃。鲜活的个性胎记,注定了自己就是命运的主角。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要靠自己呀,唯有自己最牢靠!

这个世界没有参照。独特模式自行创造,狂飙突进是热血喷张的真情写照,多元发展是壮志飞扬的形象注脚。精良的作品接踵问世,从冰雪飞舞的北国到椰风轻拂的海南岛。

这个世界有多奇妙,许多城市可以见到。阳光,草地,脉动的水系把家园诗意版缠绕。而屋里的电视机正在为你播放驰骋绿茵的亚冠报告。

社区医生的手机始终为你家庭的健康保持热线。厨房里还摆放着自产的粮油,还有从长白山运来的冰泉,哈哈,都是大自然的精华,为你犒劳。

这个世界有多温暖?走进你捐建的学校就知道。遥远大山里的孩子用红领巾向国旗问好,朗朗书声中,有你付出的辛劳。

一年又一年,公益慈善榜,你从来不迟到。现在你又把精准脱贫的目光,向2020年聚焦。从红军走过的毕节,到焦裕禄工作过的兰考。

呀,很难想象你的第一桶金,如何挖掘出生存之道?第一个楼盘就当年规划,当年建成,当年交。哎呀,真是啊,初生牛犊,就是有股不服的狠劲儿,一夜间给刚需的市场,打造百姓地产最耀眼的地标。

难以忘记,一座刚刚建好的楼盘,转瞬间被推倒,就因执着完美,一点瑕疵就视作危险的前兆。这果断的一砸,至今还被许多人津津乐道。砸倒的是工程浮躁,站起来的是品牌全新的姿态,和自信百年的微笑。

记忆犹新啊,2008年那场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让这个嗷嗷待哺的世界备受煎熬。面对上市受阻,人心浮动,前景难料,你仍然慷慨解囊,为灾区捐款两千万之巨,那时你如山的压力有谁知道?

没有一次次的鼎力抗压,出身地方的民企何以能在短短20年加冕上中国字号?鹰飞得再高,也有俯瞰的独特视角。这个世界的奥秘,有一颗感恩的心在跳。

有了一颗感恩的心在跳!

因为,因为懂得,所以感恩。感恩时代,感恩20年前那个云蒸霞蔚的春晓,一个从中原大地上来的钢铁汉子,在白云珠水的土地上浇注出英雄的荣耀。如果当年没有他播下梦想的种子,这个世界今天就不会花团锦簇,枝繁叶茂。

这一刻,我想为他大声叫好!他的名字,我不说,大家都知道。坚韧果敢的性格,滋养于古老黄河的怀抱。拼搏进取的精神得助于年轻特区的锻造。优雅先河的气质离不开岭南文化的灌浇。

从最初渴望安得广厦千万间,到终极的目标,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一个完美世界的打造,如果没有爱与被爱的默默支撑,生死依靠,怎能耐得住寂寞,受得起委屈,扛得住捧杀,还有明星良心的时刻叩访,利益博弈的日月煎熬?

从逆水行舟独辟航道,到中流击水迎战惊涛,一帆风顺总是人们臆想中的美好。如果没有超前的目光、决战的魄力和坚定的信仰,从珠江边驶出的小船何以壮大成巨无霸航母,驰骋经济大洋,笑看云卷云舒,直面名流暗潮?

今晚,此刻,能不能告诉我,你最想感恩的人是谁?是谁?是谁?此刻,沉默是金,沉默是金。沉默中感恩生命中所有的彼此的关照,以过去20年的名义,把真诚的祝福,为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公民送到!

是啊,因为存在,所以感恩。我要感恩广州,福地必有福报。情满珠江,心潮逐浪高。

因为同行,所以感恩,我要感恩员工,你们是最棒棒的,这个世界你们创造,这个世界因你们而骄傲!

因为有缘,所以感恩。我还要感恩所有的合作伙伴,不离不弃,友情是真正的利好。

因为幸福,所以感恩。我还要感恩家人,一路相伴,岁月不老,有你真好。古往今来,连绵不绝,曰“恒”!

天地万物增益发展,曰“大”!

恒大的未来有多大,有没有止步的天涯海角?

恒大的目光有多远,能不能一如既往地登高远眺?

答案只有一个,恒大未来有多大,感恩就有多大。

答案只有一个,感恩之路有多长,恒大就走多远。

恒大的感恩,感恩的恒大!

(作者加一句:哎呦妈!)


Friday, October 11,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3章 需要你报恩的时候

 “看什么看?鬼鬼祟祟的样儿,”刚强嘴里数落着,将右手食指伸到太太半露的胸前,在婴儿快速鼓动的腮帮子上戳了一下。“专心吃奶!”

“看你怎么了?”邵艾斜了丈夫一眼,“看你是抬举你。”

已是七周大的剑剑半躺在妈妈怀中,嘴里叼着奶头,一边咕嘟咕嘟地吞咽着,一边听父母说着她不明白的话。小脸歪来歪去地瞧瞧妈妈,再瞅瞅爸爸,全家数她最忙。半晌后还示威似的抬起一条又短又粗的腿,脚上粉红色的小袜子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刚强一见到袜子又来了劲儿,伸手过来扒。“大夏天的穿什么袜子?不热么?”

“热也是外面热,”邵艾心虚地说,“屋里不是有空调吗?”

刚强将婴儿的袜子揪掉后,摸着她肉嘟嘟的脚心说道:“你看,这不是出汗了?”

“夏天出汗是正常的,对身体好,”邵艾重复着保姆教给她的话。在婴儿的穿衣问题上,保姆同娃爹的意见罕有一致的时候,时常让夹在中间的新妈妈无所适从。

刚强还待发话,一旁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手握两只小袜子离开沙发,走过去接电话。“喂,小婉,你们已经在机场了?几点到珠海?我开车去接你们……”

邵艾将怀里的剑剑扶正,给她拍了拍嗝,再从左侧换到右侧。然而剑剑却坚决不吃了,扭头盯着爸爸的方向,一只小手还攥着妈妈的一缕长发。邵艾被她拽得脑袋歪向一侧,试着掰开那只小手,握得还挺紧,邵艾又不敢使蛮劲儿。

没办法,小家伙人不大,力气可不小,像她爸。有时会让邵艾联想到实验室的猴子。在波士顿读书那年,同一栋大楼里养着沙鼠、白鼠、好几种鸟和猕猴。别看那些猕猴的身高只有半米左右,力气可比成年人类大多了,实验员若是不借助工具,根本弄不了它们。记得那时候常有猴子实验室的女生来找喜爱健身的闵康,请他过去帮忙。当然,也许只是借口。

“剑剑松手!爸爸不是说了嘛,要专心吃奶。”

邵艾右胸的酸胀感还未得到舒解,左右两胸是肉眼可见地不对称。话说剑剑出生后那几天,她这个新妈妈基本上是没奶的。偏赶上小家伙胃口极好,每每把她嘬得生疼,可书上说就得这样才能出奶。好在月嫂经验丰富,整日价炖些不放盐的海参汤、猪脚花生汤来催奶。一周后,邵艾已奶水充足,还经常鼓胀得难受。

其实家里也一早请好奶妈了,只是邵艾不愿像其他有钱人家少奶奶那样,将孩子完全交给外人带。既然计划生育是国策,她这辈子应当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她希望能跟剑剑建立亲密的母女关系,比她自己和母亲的距离更近些。

况且她已经算很幸运了。晚上不用她起夜,可以睡囫囵觉,白天也不需要做家务。每周去公司转两圈,其余时间可以自由外出或同刚强一起闲逛。她知道这对普通人家的新妈妈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即便有老人帮忙。

这时刚强挂上电话走回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我下午得出去趟,晚饭就不回家吃了。”

“吃晚饭就吃晚饭,还要你亲自去机场接?”邵艾没刻意掩饰不满。

沈小婉,她是知道的,央视综艺频道最年轻的女主播,两年前曾采访过刚强。

“就得我去接啊!是我把人家从北京请过来帮忙的。”

他坐回她身边,想要将女儿接到自己怀里。见女儿还攥着妈妈的头发不放,干脆将胳膊伸到邵艾腿下,把母女俩一同抱到自己腿上。

他上身只穿了件纯棉无袖背心。也许因为工作忙,还要几个地方来回跑,没有大多数已婚男人身上那种馒头发酵的迹象。两只肩膀浑圆,与胸大肌一起将背心撑得紧紧的。腹部自然向内收紧,尽管也没夸张到一二三四五六块腹肌的地步。

“剑剑不吃奶,浪费了,不如给我吃吧?”他盯着她酸胀的那一侧低声说道,目光中的热力像电烤炉的辐射将她焙干,做成他能吃的食物。

邵艾窘迫地瞅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怕给家里其他人听到。然而她又喜欢这么被他抱着。这是她的家,在自己家里还要避嫌也怪可怜的。但若是不请那些工人,她还想着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和老公调情?

他难得回家待这么久,这阵子留在珠海是为了完成吴厅长交给他的一项十分棘手的任务,跟中山市一家房地产集团有关。往后,他们一家三口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像现在这样朝夕聚在一起。平日里他一人住在深圳,外出吃饭也好,接飞机也好,哪怕和别的女人睡到一处,她都无从知晓不是么?

然而她又能怎么样?不想过了就离婚呗,还想继续过下去只能选择信任他,难道还有第三条路不成?再说了,现在已经不是只有他二人,还要考虑剑剑。

“咦?”他一直在近距离观察她的神色,“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还好国家政策不是你定的……唉,我这不都是为了工作么?而且我琢磨着,要是能在隔壁中山市多认识几个人,活动活动,兴许以后能调去那里上班,不就可以每天住家里了?”

“你要去中山……”

剑剑刚才还在妈妈怀里灵动地偷听大人说话,忽然间就困了,小嘴开始机械式地翕动,沉甸甸的眼皮就快要合上。邵艾见状,急忙将右胸塞给她,让她吃着母乳入睡。

酸胀感完全得到缓解,邵艾的心情也好起来,小声问男人:“深圳GDP可是全省第一,中山还不如茂名。除非让你去做市长,平级调动你甘心吗?”

刚强吸了下鼻子,“GDP再高,又不能装我钱包里?老婆家的钱可就在手边下,不看紧点儿,万一便宜了小白脸怎么办?”

你也知道担心小白脸?邵艾决定趁机逗他一逗。“这周六,你能跟我出去吃饭吗?”

他的目光落在剑剑身上,但显然在思考别的问题。“不好说,这次的事真有些麻烦。这周末我想去广州见吴厅,有些细节不方便电话里说,办公室都不行,得去他家。”

情况这么严重?邵艾都有些不忍心逗他了。“是王总监请吃饭,想顺便将他侄子介绍给我认识。”

王总监王策原,之前被邵父从总公司派过来顶替休产假的邵艾,刚开始邵艾对这个人印象不太好。后来叫上刚强跟他出去吃饭,刚强回家后说,这位老前辈吧学历不高,这些年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属于那种“经验派”的管理人员,对邵艾这种刚毕业不久的小青年不怎么信任。大概是因为揣了这么个念头在心里,平日里说话做事就容易让邵艾不舒服。人,还是可以用的。

后来邵艾跟王总监接触得多了,对方大概也意识到,她这位富二代晚辈没他想象得那么不靠谱,两个人的交往果然顺溜多了。

“嗯?”刚强闻言抬起头来,“听起来像相亲。”

嗯,邵艾心说,招聘可不就跟相亲差不多么?两方都得看对眼儿。“他侄子在NYU读生医硕士,还没毕业呢。这不是放暑假回国看看,要是有心仪的单位,明年毕业前就得开始申请……哦对了,说他还顺便读了个工商管理的硕士。”

“NYU的工商管理,会看上你这里?”好大的醋香味儿扑面而来。

“哎,别瞧不起人呐!”邵艾这句话声儿大了些,见怀里的剑剑蛄蛹了一下,但没睁眼,急忙压低声音,“NYU每年毕业生多了去了,我这样的公司可不是年年都招人。”

醋坛闭着嘴,半天没说话。末了气急败坏地冒出一句:“肯定长得不好看!”

邵艾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以后招牌启事上都要标明——研究生以下学历和五分以上颜值,免谈。”

******

若问刚强为何要去找央视的沈小婉,当他最初接到吴厅长的指示去调查润博地产时,还没意识到这里头水有多深。先做了两件事。一是去南朗镇的明苑新村亲自查看那12栋楼,并亲自证实自己“贫限想”了。本以为都是那种面向中下收入阶层的低配房,方方正正跟积木搭起来的一样。

岂料栋栋美轮美奂,家家有花园式阳台。一楼底座很高,相当于半个楼层,隐私好。顶层还有高大上的复式。位于街边的那些一层楼则作为商铺出售,每平米卖十好几万呢。说是还有5栋没盖完,其实早也竣工了,就剩些收尾打扫的活。刚强站在10号楼面前仰天长叹——这栋楼估价1500元人民币,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第二件事,是请举报者,也就是地产集团原总经理王春林出来喝茶,了解情况。王春林五十来岁,不知籍贯哪里,身材比刚强还高大,皮肤黑里透红,多半是北方人。刚开始听刚强自我介绍在深圳罗湖区工作,露出诧异的神情。后来得知是省建设厅吴厅长派来的,才将细节一一告知。

这个润博房地产集团的前身为中山市城乡建设开发公司,正牌的国企。王春林在九十年代初接手的时候,固定资产只有50万,这对一家房地产公司来说基本上算白手起家。那之后的十年,王春林事事亲力亲为,经常戴着安全帽在烈日曝晒的工地上一待就是一星期,和工人吃住在一起。

经过了十年的拼搏,公司被评为全市经济龙头企业,王春林也拿过多个劳模奖状。但他干累了,决定离职,自己开个小公司。离职前请审计局里的人来评估过,总资产是2亿,净资产4000万。那之后,市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深化企业改革的政策,决定将公司改为民营。

市政府建议改为民营……已经算得上官场老油条的刚强听到这里就暗道不妙,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大保护伞的存在。

“2007年某天,我是去财政局办事,”王春林接着说,“刚巧见黄主任桌上摆着新公司的评估报告,一共三本。我就随口问黄主任,哎,那不是我原来工作过的单位?我的事迹,黄主任也听说过,他当时就叹一口气,把情况跟我讲了。我一听真是吓傻了!四千多万的净资产,怎么才过三年就成负数了?”

说到后来,王春林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流下眼泪。“自己经营的公司,跟自己带大的孩子一样。我是个共产党员,我以为我那十年是在为国家挣钱。想不到,最后我的努力都不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坦白说,刚强初听到真相后,想逃。不提原来的资产,单就光天化日之下屹立在那里的12栋商业楼来说,当中的利润已经不可估量。这是个大坑啊!钱都被谁分走了?不可能只有一个两个,敢这么吃的也不会是街边的阿猫阿狗。

于是在进一步行动之前,先打电话请示吴厅长。电话里也不方便多说,只是暗示吴厅,这个网可能缠在某些大鱼身上,他最多可以搞多大?

“有多大搞多大!”吴厅在电话里气愤地说,“我反正没几年退休,我反正没把柄抓在谁手里。他奶奶的,大不了明天就退,谁还能把我送进宫不成?只有我送他们的份儿!”

好吧,刚强心道,那他也舍命陪君子一回。当年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本科毕业生,若无吴厅长一路提拔与关照,他能有今天?他能有实力把邵艾娶回家?而且正如吴厅长说的,只要自己双手干净,大不了从头开始,谁还能治他的罪不成?

决心是下了,那之后刚强先后找了润博集团现任总裁廖海波,市工商局、市工程质量监督站等一系列有关人员。对方要么闭门不见,从办公室门里进去的从窗户爬出去。被刚强当场逮着的则是“马上要去上海出差!就现在,机票都买好了,出门就得打车去机场。”刚强问,那他也飞去上海见面行不行?“那怎么成?我是去上海办事的呀!我、我见你,还怎么办事?”

于是乎,刚强才想到了沈小婉。


注:房地产这件事的原型发生在宁夏中卫市,2000年前后。考虑到那里和广东地价的差别,我已经将所有数字都乘10了。原型里,国企的原资产是5万,那座楼的估价是150元人民币。

Tuesday, October 8, 2024

为“密宗”正名

 1. 看着像绝版

一提到密宗,尤其是藏密,也许很多人首先会想到法师灌顶啊,男女双修啊等“让人浑身不适”的玩意儿。作者原先就是这么种感觉,自从读了元音老人(1905-2000)所著《略论明心见性》之后,彻底改观了。所以就琢磨着,把他关于密宗的看法贴上来,叫大家都能看清真相。

说起这本书,是我今年夏天回国一个偶然的机缘遇到的。当时我们去了位于广州老城区的光孝寺,快离开的时候我就四处打听,“法物流通处”在哪里?是间很不起眼的小屋。当中摆着一大排书籍,大部分是佛学杂志(新闻,谁谁访问了哪里啥的),或者比较浅显的入门书籍。我因为从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佛学,想找一本稍微有深度的。

结果就给我发现了元音老人这本《略论明心见性》,就是这最后一本了!你说是不是机缘?当时我问,“多少钱?”庙里的人说,“随喜。没钱也可以拿走,就是结个缘。”我给了五十块。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这本书的这部分内容贴出来,我认为无论作者还是出版商,都希望和更多的人结缘吧。后来去青岛旅游,装在背包里的这本书被大雨淋了,看着像绝版了,更加让我认为应当尽量以电子版的形式予以保持。

总之,你们下面看到的观点,都是元音老人的。我最多就是在遣词造句上稍微换了点儿更通俗易懂的说法,或者某些地方加入了个人的理解,删减了一些重复的部分,增加其可读性,也节约大家时间吧。

2.  谁都离不开它

密宗是诸佛于末法时代度生的最方便、最完备、最当机的法门,也是一切宗派不能偏离的法门。它从体到用、从小至大、由浅到深、由末到本样样具备。可惜近代学佛者不务正修,仅学些皮毛、起用之法来故弄玄虚、逞神通,搞得妖气十足,为正直君子所不齿。

比如弘一大师就曾因不明密宗真相而毁谤密宗。后来深研密宗教观,始知密宗深广难思,法门完善无不具备,而深自忏悔并告诫后人——别因为误解密乘仪轨而疑谤,应先深入研讨密宗教典、精通教义后再行探讨。

正因为密宗学人不务正修,习禅修净者皆远避密宗,唯恐沾上“妖气”,其实这是不必要的。密乘是诸佛心印,三世诸佛不能离开它成佛,何况禅净等宗的后学者。比如净土宗,虽然不主张明心见性,但为消除业障,确保生西起见,须持《楞严咒》《大悲咒》《往生咒》,以及十小咒等。请问这许多咒是不是密法?

参禅者参至种子翻腾,进不能进,退不可退,闷恼欲绝,无可奈何时,不假密咒佛菩萨加持之力即不能过此难关而打破疑团,亲证本来。憨山大师云:“历代禅宗大德,均索持神咒,潜假佛力,但秘而不宜。我今为仁公开指呈——参禅参至无始无明种子翻腾,烦闷欲绝时,乡迅速加持《楞严咒心》,仗佛慈力,方可渡过难关。”如禅宗这种自许自力修证、高榜门风高峻、教外别传、直指见性之宗派,也离不开密乘,何况其他法门哩!

据日本《密教纲要》云,天皇曾诏各宗派大德至皇官开法会,讨论何宗最优,证道最快,以资选择而从之修习。各宗祖师各自呈本宗优点,并自许为最优、最快、最完善后,密宗弘法大师告知天皇:“诸宗皆好,各有优点,但均离不开密离密即无诸宗。以密乃诸佛心印,离佛心何有诸宗?故密实集诸宗之长,为最完善、最方便、最迅捷之法门,为三世诸佛成道必由之径。”天皇深表赞同,所以密宗在日本很旺。

3.  单说“明心见性”

密宗以《大日经》与《金刚顶经》为依。立十种心,统摄诸教,建立曼茶罗,身、口、意三密相应,即凡成圣。其不思议力用,惟佛能知,非因位菩萨所能测度,深密秘奥又为对未灌顶人不许显示之教法,故云“密宗”。其教派法门繁多非今论所及,故不详赘,兹仅就与明心见性有关的,择其重要者,约略言之。

讲到密宗,似乎就是神变,以是唐武宗皇帝深恐密宗行人搞神通把他的江山搞掉,把帝位搞垮了,下令取缔密宗至明朱元璋皇帝更忌密宗,严加禁止,密宗因之绝迹于中国。后来反向日本及西藏地区就学,称为东密、藏密,可叹啊!

降至今日,学佛者更是不重道,只重神通,误以为明心见性即发大神通,如未发神通即非明心见性,真是害人害己!殊不知明心见性所悟之理,虽与诸佛无异,但历劫多生,习染深厚,卒难顿消。此时只为因地佛,如初生之婴儿,虽亦是人,但不能起用,有待依悟而修,勤除习气长养圣胎,神通方始薰发。

《楞严经》云:“理属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大日经》云:“菩萨住此,勤除五盖不久即五通齐发。”可惜众多佛子不明此理,但务神通,投众所好,以逞己能。以致学密者群起效尤,但为枝末起用神变之法,置根本证体、了生死之大法于不顾,良可慨也!也就是说,学佛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穿墙术、腾云驾雾什么都呃,是为了“跳出三道外,不在五行中”,得彻底的大自由、大自在。

4. 哪个法门最好?

密法中各派有其各自最高殊胜之法,力用均不可思议,依法修持,均得真实受用,证成圣果。但其中最圆满、最完善、最殊胜者,莫如红教之“大圆满法”。其法为九乘次第之最高法门,无有凌其上者。此法之前趋“恒河大手印法”,即等于禅宗之“直示心法”,且比禅宗更完整。

大圆满之前半“彻却”修法,三空相印,即禅宗之“见性”。其后半之“妥噶”,身化虹光,即禅宗之“向上”。但禅宗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修证,无甚方便接引,收效甚慢。而密宗除自力外,复得佛加持之力,且有种种异方便接引。其接引之殊胜,有如现代激光之理,非常科学化,故收效速得力快。

5. 多两把刷子

密宗大法,虽已有少许纳入禅净法中,行人如能于禅净外加修密法以补禅净之不足,则进步更快,收效更宏。

憨山大师说过:“念佛不得力者,可以持明(即持咒),仗佛心印之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尤其禅宗行人,参一句刻板话头,无明师锤炼掺逼,而了无消息,白费精力。莫如改修密法,仗佛慈力,易于开悟成就。但如修法者厌仪轨之繁复,观想之繁琐,加行之缓慢,又莫如修“心中心密法”(元音老人最喜欢的)。

以大圆满虽完满无缺但修法之前,先须修加行,修彻却时,又须作种种有相之观想繁琐复杂,不若心中心密法简捷易行。以心密乃无相密,直接痛快,不须从有相过渡到无相,既不须修加行,又勿须作观想,直证无相心源,实系密宗中至简至易、最速最妙之法但如性近观想,喜从有相-一本尊、种子、三脉五轮等入手者则以修大圆满为宜。

心中心法是藏密红教之法,东密也有传承。当年诺那上师(1856-1936)曾在上海授与书法大师袁希廉。惜以该法系密部中上乘无相密法,在西藏须修二三十年有相密后,方可传习,故未广传。大法将湮没无闻。今该法得以广布,端赖大愚阿阁黎于庐山修舟三昧,备受艰辛,深入禅定,感普贤菩萨现身灌顶传报并告以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密部内有《佛心经品亦通大随求陀罗尼》,乃该法之法本,可详为参阅。愚公得法,修习有成,深感佛法衰微,佛恩难报,不辞辛劳,下山广传。随后王公骧陆接法传授,受法弟子,几遍全国,法始大兴于世该法简便快捷,学者咸称“禅密”。语似不当,义实相俾。其亦时节因缘到来,法当出兴宇内,以利广大众生!

心中心密法,以六印合一咒,三密加持,设不设坛场均可修时,手结印,口持咒,不作观想,但返闻心持密咒无音之声有如念佛观。持咒时作金刚持,但唇动口不出声,绵绵不断以得佛力加持故,入定至为迅速。这样修持既不伤气,又不伤血,且系养身妙法。以出声即伤气,默念即伤血,今作金刚持,心念耳闻,意不外驰,一线连绵不绝,心澄志凝,气血调和,安然入定,精神朗健,躯体安康,明心见性之基础即建于斯。

此法每日修一座或二座均可,另有打七与九座之法。每座修二小时,手结印不散,口持咒不停,不可半途散印下座否则不算,须从头修起。如根性相当,能连续修持,绝不中断,修满干座,决定可以明心见性。见性后,从体起用,磨练习气,即与禅宗合辙。如再藉大圆满妥噶修习之法勤苦修习,身化虹光,证成佛果,亦非难事。以上心中心、大圆满等法,以系密法,未经灌顶不可公开传示,故不详言修法。有志者请觅师父灌顶传授,依之修习,自有是处。

6. 其实啥都不用修

一切众生,本来是佛,本不用修法以证佛果,只以积埃深重,虽遇明眼人直示心性,又不肯自信承当,故不得不假法修行,以作黄叶止啼之举。而诸修法中又以善巧方便不同修习即有快慢迟速之殊。参禅动辄数十年始能得个消息,其或迷闷终身而不悟。修其他宗派者,又多不敢言明心见性此以净土宗尤甚。

上述之心中心密法,可谓方便快捷多矣亦复要修于座,约须三年之久,方能亲见本来面目(此最者言,根利速成者并不须坐满千座)。克实言之,这都是无辜而护枷带锁,无事而走冤枉路。等到打开桶底,见到本来,方知本来现成,多此一举。

一念回光见性者,修心中心法一千座见性者与参禅数年见性者,其时间之快、慢、迟、速,曾不可以道里计。但多走冤枉路者亦不无补偿、值得之处。以冤枉路多走后,脚劲毕竟锻炼出来了。彼未走过冤枉路者,脚劲虚弱,一经上路--即对境遇缘时,即觉力有未逮,为啥?因上述三人所悟之理虽无二样,只在力用上大有差别。

一则以悟来甚易未经习定磨练,心恒随境动摇,不能自主,故力量不足。则久经打坐,习定功深,参究锤炼提撕观照,一且开悟,故能洒脱自如,不为尘境所左右。古德说:“功不唐捐,法不浪施。”雪窦大师云:“二十年来曾苦辛,为君几下苍龙窟。屈!堪述,明眼衲僧莫轻忽。”即颂此也。

修心中心法约用三年的时间,仗佛力加持,可以开悟虽较一念回光者多花了些时间,但比三十年勤苦参禅者省去了十倍的辛劳,而且可以得到同样的力用和效果。我们这些末法时代的子孙,除了深自庆幸何来如此福德遇此大法,和深切感谢佛菩萨的慈悲恩德外,还有什么话可说哩!

复次,心中心法除了可以明心见性,即生成就外,还可以发愿求生西方极乐世界。如念佛不得力、圣境不能现前者,可假此法修习,以证三昧,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即有十足把握。此法虽名密法,实际是融禅净于一炉的圆妙大法,有志者应探求修之。

最后,奉劝修密的同仁,慎勿以密法作犯罪的勾当,而遭惨重的罪遣。密法固有种种奥秘的神通妙用,但须知任何妙法修得之通,俱非真通,与漏尽慧光显发所证之通,不可同日而语。此种依法修得之通,只是依通,与外道之法术相似,只能取悦炫耀于无知宵小之流,不登大雅之堂。纵能冒充神圣于一时,谋取些少名闻利养,及至眼光落地,非但神通消失无依,亦将随业受惨厉恶报。

正文完。以后若有时间,再把元音老人(照片见下)关于其他宗派(禅宗、净土等)的看法跟大家分享。

Sunday, October 6,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2章 许局长的千金

 2009年,是刚强本科毕业之后那六年中,大事件频发、事业家庭双双经历一系列变动调整的一年。说起这一年,公众们也许首先会想到两年前开始的全球金融危机。毋庸置疑,深圳的房价确实也受到影响,08年春季降了一波,从每平米1.5万的均价降到1.1万。秋天反弹回1.5,年底再次降至1.1,但市领导、区领导们倒也不怎么担心。

这里是深圳啊,什么瘦死的骆驼?咱这匹骆驼它就不存在饿肚子的可能性。好比西方社会里那些抢手的学区房,咱们的房市即便经历短期动荡,长远来看肯定是缓步攀升的。况且一整年下来,咱们市的GDP不照样比07年增长12%?居民消费还涨了6%呢。内陆人民惊慌、外国佬失措,轮不到深圳人忧心。

然而从09年初夏开始,即将于党校拿到在职政治经济学硕士的刚强却越来越睡不踏实了。不是因为房市又跌了,不仅没跌,到年底还涨到2.2万,梁区长和同事们都兴奋得开香槟。可以说各行各业,尤其是基建、投资、国企项目,都在打着刺激内需的名号以一种违背市场和大自然规律的势头疯涨。整个罗湖区政府的领导层里,也就于副区长保持着冷静。刚强猜,于区长跟自己一样,担心的并非普通的通货膨胀。

因为这一切的根源是2008年底,国务院总理为救市提出的一个四万亿投资计划。后来因种种原因不许这么叫了,改称为“一揽子计划”。具体内容包括以扩大内需为目标的十项经济刺激措施。

“我觉得危机本身没那么可怕,”刚强曾对太太这样说。“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市场的调节作用。可悲的是,一大堆别有用心的西方经济学家也在那里叫好,赞美中国这次史上最有魄力的救市手笔。国内经济学界倒是反对声音居多,可惜没被重视。等着瞧吧,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必有反噬。”

当时是09年七月底,剑剑已经两个月大,那段日子刚强几乎天天窝在珠海的家里陪老婆孩子。按说他在发改局请不了那么长的假,原因嘛,跟省建设厅的吴厅长有关。

“是药还三分毒呢,”身为邵氏药业未来继承人的太太打趣他道,“按照你的理论,以后大家生病都不需要买药了。人体本来就有个免疫系统,而且是在一次次应对病毒的侵袭中不断增强的。一有点头疼脑热就吃药,免疫系统迟早要废掉的,哦?”

“就是这个道理啊!”刚强原本在二楼主卧的客厅里走来走去,这时停步,抬手指着太太,并冲她挤眼睛,“奸商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坐在沙发上喝竹丝鸡汤的邵艾哼了一声。“你以为只要我们这些良心药厂全都关门,民众们以后生病就不再吃药了?到时成了劣质药、偏方、假药的天下,岂不更糟?再说了,总有些大病是免疫系统应付不来的,还有些人先天比别人弱,这些人都该死吗?”

“要么说,比喻永远是不恰当的。”刚强坐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不能用到人身上。然而换成企业、尤其是一大批负债经营的国企,本来早该关掉了事的。现在救市计划出台,这些国企一个个从银行拿到贷款,跟打了鸡血一样继续负债经营,迟早又是一笔笔烂账坏账,谁来买单?……这倒罢了,好歹那些工人暂时不用下岗。还有些投资项目完全没有经过仔细推敲就急火火上台,我这个发改局局长眼瞅着全国各地大把银子被扔进一些低效率、高风险的项目中,心疼啊!”

“吼吼,”邵艾被气笑了,“成天管我叫富婆,闹半天那么多银子都是从你家搬走的?大环境如此,你操心也没用。其实不光是负债企业,那些原本经营良好的实体在扩大内需的刺激下,也容易导致产能过剩。谁说比喻都是不恰当的?这就像给健康的人吃大补药,过不了几年,副作用就冒出来了。”

“你这是在开导我?”刚强苦着脸问。

邵艾把汤碗搁回茶几上。“往好里看,走弯路也是有其积极意义的嘛,很多决策只有亲身见识了它的效果,你才会接受教训。西方社会的那些市场经济理论也是他们在各种错误实践中摸索出来的,只不过他们起步早。有些东西没法教,只能自己学。”

“哎呦呦,”刚强凑头过来,查看她的脸。“都管老婆叫领导,你这话说得还真有大领导的范儿。要不你替我去上班吧?”

“很好,你负责吃掉余下的四十只乌鸡!”邵艾赌气地说。这是远在苏州的母亲给女儿定的任务。据说人家嫁入豪门的徐子淇两年前生头胎时,前后吃了一百只有机竹丝鸡。母亲生在豪门的女儿也不能落后。

刚强捉过她的一只手,正反面瞧了瞧。“怪不得爪子越来越黑了。”

丢下她的手和这句找打的玩笑话,他一溜小跑地离开主卧,到隔壁屋里查看熟睡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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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一年,刚强生活中的头等大事自然是女儿的降生。也是巧了,邵艾的预产期是5月21号,姑妈于月初从英国飞回来陪伴她。按照当地习俗,很多产妇提前一个月就住进医院产房里,在那儿备生,生完后还住上好些个日子才回家。邵艾嫌医院不如家里舒服,也没有隐私。反正有车有司机,身边又有那么些个人守着。人家国外的产妇不都是快生了才去医院,生完后三天就被赶回家?

到了5月17号周日那天,用刚强的话来说,是邵艾在成为母亲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当天下午,刚强在党校上完课,于校门口坐上自家的车回珠海,晚上再被司机送去深圳。谁知第二天下午正在局里开例会呢,秘书李尚一路小跑进小会议室,趴在他耳朵上说邵姐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总言之,”刚强对在座的二十来个部下说道,“都认为有钱不花白不花,过了这村没这店,在我这里不成立。没仔细计划过就乱上的项目,跟没谈过感情就胡搞的女人一样,有一天会让你付出代价……我接下来要休六周的假,期间不定时回来瞅瞅,都把阵地给我守稳喽!内事不决找于区长,外事不决打我手机。咱丑话说在前头,谁在我离开期间瞎霍霍,等我回来,你就准备走人吧。”

刚强站起身,就要出门,有同事在身后问:“许局这是要去哪里度假?”

“外星人要来地球了,”刚强拿手指在门上敲了两下,“我得去接。”

“恭喜恭喜!”“我们等着去喝满月酒啊……”

局长夫人怀孕的事,同事们当然听说了。别看刚强谈起公务来铁面无私,其实跟大家伙儿私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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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刚强俩小时后赶至医院,邵艾已经在姑妈的陪伴下糟了俩钟头的罪。据医生说,虽然还没到预产期,胎儿较大,快八斤重了。且胎位不太正,自然生会比较吃力,还容易导致撕裂,建议做剖宫产。

“让、让我太太自己决定吧,”刚强额头渗出汗来,又加上一句,“先保大的。”

医生噗嗤笑出来,“哪有那么严重!”

医生去跟邵艾商量的时候,刚强双手揣在裤兜里,局促地站在一旁,不敢仔细凝望产床上的细节。生孩子这件事是男人最为陌生的领域,除非专业是产科医生。正常说来,住院、动刀子是因为得了大病。好好的一个人被当腹切开,从里面血淋淋地取出一样活物,他……他有些害怕,也为邵艾担心。

还好有姑妈在。姑妈当年就是剖宫产生的儿子,儿媳最近也才剖宫产为她添了个孙子,邵刚二人在她的安抚下心定了些。

一旦做好决定,接下来的程序医生们就熟门熟路了,基本上“没产妇什么事”。刚强等在产房外的走廊里,望着窗外日渐漆黑的夜色。想起五年前的元旦在波士顿的医院,他也是跟现在这样等待溺水的邵艾被推出急救室。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是他让她的生命得以延续,现在她让他的后代得以延续。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不是舔狗型老公,她也非贤妻,他俩很少当众秀恩爱,常年两地分居的状态或许还会给第三者可乘之机。实际上他俩的关系早已像连理树那样在细胞层面上长合到一起,若要切割需要血淋淋的手术。

刚强还在胡思乱想,被医生叫过去,给婴儿剪脐带。手握光亮的不锈钢剪刀,新晋父亲偷偷打量着下方那个紧闭双目、浑身沾满血迹的小外星人。真壮实,那不就是他么?两只小粗胳膊像莲藕,小粗腿如棒槌。一头浓密的黑发湿乎乎地贴在一起,根根韧性,并非大多数婴儿那样的细毛,等洗干吹干后定会蓬成一大团。

在医生的指挥下剪断脐带。那之后没多久,婴儿发出了响亮的哭声。音调并不像刚强想象中那样尖细,有点儿像驴叫。那可不就是他么?可惜还在昏迷中的邵艾听不到,是爸爸最先欢迎剑剑的。

待医生将清洗干净的婴儿交到父亲手中,刚强瞥了一眼产床上闭着眼睛、脸色煞白的妻子,忽然就哭了出来。他已经好多年没这么夸张地哭过,说喜极而泣并不准确,是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失控,如同受惊吓后小便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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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一周后,母女俩回家,邵艾爸妈也从苏州赶来。再加上姑妈和新聘的保姆与月嫂,平日总显空荡的大宅子被填得满满当当。新生儿似乎有种“掀掉房顶”的能量,而刚强休假期间还要兼顾党校的期末考试,每次回学校再绕道去深圳的单位待上半天,实在有些头大。

最让他不忿的是,似乎任何时候都有人跟他抢着抱剑剑。她们难道看不出来,剑剑最喜欢被他抱么,即便他没有奶?每回他怀抱着女儿,低头想要亲她,被她肉嘟嘟的小脚踹到脸上,就会顺势捉起她的脚,去给床上的太太看。

“你看最小的这俩脚趾,不是直的,往里面弯。这可不就是我嘛!”

“嗯嗯,”面上的疲色在一天天褪去的邵艾说道,“合着我就是台复印机,别人送什么进来,我负责克隆。”

刚强笑了,“那倒不至于。你看这脚的大小,将来也得是39码。再过几个月还会窜一口小尖牙。脾气也和你一样,是大小姐,你瞧我多随和?”

邵艾于是也抬起一只脚,作势要往他脸上踢一下,然而这个动作必然又牵动腹部的伤口。于是刚强会主动把脸凑到她的脚底挨一下,跟着才怀抱女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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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们喝完满月酒后相继告辞,而刚强的六周“产假”也快结束了。正琢磨着怎么找借口再在家里赖几天,却意外地接到吴厅长的电话。

吴厅先是恭喜了刚强,随后话锋一转,“刚强,我打算去跟你们梁区长要人,让你今后两三个月到南朗帮我办件事。”

南朗镇?刚强一合计,南朗虽然隶属中山市,可就在珠海北边儿,离翠湖香山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吧?

“那好啊,吴厅想我办什么事?”

“替我查一家房地产开发集团,他奶奶的!”一向态度温和、辞藻文雅的吴厅长在电话里竟然爆粗口了。

“无法无天到那么个地步,要不是他们的原总经理向我举报,我还不知情。五年前公司的净资产是四千多万,之后由国营改为民营,资产迅速变为负数。12栋高楼,盖好了7栋,卖得还不错。剩下的马上竣工,评估值最低的一栋六层楼价值是1500元。不是1500万,也不是1500每平米,是一栋楼值1500,哈哈哈哈……这点钱连几块石头都买不到,他糊弄谁呢?”

刚强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直觉这会是广东建筑业迄今为止最大的国资流失案。此时此刻的刚强当然还无法知道,这桩发生在中山境内的案件又跟深圳市的肖市长兜兜转转扯上了关系。一直在尽力避免的冲突很快会以正面战场的形式出现他面前。

“刚强,我不是没派人去查过,阻力重重。中山市的潘市长我也找过……总之,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没问题,吴厅您别急。只要梁区长同意,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Wednesday, October 2, 2024

《星级男人通鉴》第141章 嫁作他人妇

 吉吉以为上官烨会约他去家西餐厅,就算中餐厅至少也要隐秘一些,有包厢的。没料到吃饭地点选在广州酒家文昌南路总店一楼的大堂。来之前吉吉还给自己出过几个选择题,比如“做普通朋友可以,做男朋友行不行?”

“男朋友是只陪逛街吃饭哪种,还是要提供上床服务的?”

关于后者,唉,混迹娱乐圈的这几年他也没少伺候导演、制片人、投资商,大部分是男人。到了今天,什么没经历过?有次去某个二三线城市走穴,因为没能及时去叩见当地一位大佬,被大佬马仔在他下榻的酒店大堂里当众掌掴并泼粪,当晚的活动也只得取消。遇上这种事能怎么办,还能报警不成?连刘天王都被人扇过耳光,事后躲在酒店房间里不敢出门,最终靠着本山大叔出面摆平的。他吉吉算什么?

往好处想,“那些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更强大。”过后拍剧的时候还能让你在应当哭的时刻瞬间泪流满面。

吉吉提前15分钟到达餐厅门口,被告知另一位客人已就座,可见要么是位有礼貌的绅士,要么是迫不及待的色狼。跟着服务员来到莲华池边下的一张桌子,吉吉不太敢相信那个打扮朴素的大叔就是他要找的人——衬衣外穿件天蓝色牛仔衣,头发已经半白,没有染过的迹象。看身材是个健身爱好者,不同于吉吉认识的那些营养过剩的赞助商。面相瘦削朴实,显然没打过玻尿酸,包裹他的是硬朗的自信而非浮夸的取悦。

吉吉自己呢?要知道广州人平日着装都很随便,你瞧隔壁桌坐的那位人字拖、孖烟通大爷,人家是不是身家几千万你无从知晓。吉吉上身这件休闲样式的blazor在广州街头已经够显眼,再加上偶像明星当久了,穿什么都自带星味。什么是“星味”?是黏附在你发梢、流淌在你皮肤之外的一种哑光。是你面前的空气为你自动添加的美颜滤镜。一个人独步前行,四周随着时空搬移而来的欢呼声与聚光灯。

见吉吉出现,上官大叔起身同他握手。之前吉吉被请去参加那些大佬们的酒宴,鲜有人会站起来欢迎他。戏子们可以亲昵,可以赏玩,但切忌把他们当回事儿。没在酒酣耳热之际叫他们脱个一丝不挂就算文明了!那些土豪们不明白,是他们的境界、教养和品性而非财产总额决定了他们阶级跃迁的极限。

“上官先生,”二人坐下后,男服务员亲切招呼道,“好久没见了!这次想喝点什么茶?”

上官烨脸上笑容未减,抬手指了指吉吉,“问傅先生好了。”

服务员随后转向吉吉。从他望过来的眼神可以判断,他多少认出了吉吉这个出道五年左右的明星。然而另一边坐的是太阳。

“我什么都行,”吉吉说道。

二人点完茶,服务员暂离,很快又将茶水送上来。还附送一盘金丝燕麦流沙包,估计是上官烨爱吃的一种茶点。

“上官叔常来这里喝茶?”吉吉主动问。毕竟不是刚出道时那个羞怯的小男孩了,既然决定来吃这个饭,就全力以赴吧。

“我很钟意你管我叫叔!”香港籍的上官烨欣慰地说。从入座到此刻,他一直在用欣赏的目光打量吉吉,这对吉吉是种肯定。圈里流行的说法——没有人比上官烨更懂得包装男人。

“他们都管我叫姨,大概因为我有几次在公司庆典和年会上,曾扮作东西方历史上几个有名的女人跳艳舞,没办法……是的,我经常来这里见朋友,有几个原因。从我的角度来说呢,我不觉得自己跟这里平时的客人有何不同。”

这话若是出自其他人之口,也许会显得矫情,但吉吉认为上官烨有资格这么说。一些不对公众开放的场所,面前这位大叔可以随意出入。普通人费尽心机也接触不到的名流政要,他是他们的座上宾。

“我是个天生爱交朋友的人,”话语间,上官烨点的清焖马岗鹅已经端上来。有他在,上菜速度惊人。“对各行各业的人都感兴趣。吉吉,我的一点观察啊——真正算得上性格外向、爱交际的,他们的朋友圈一定很杂,三教九流都有。还有些人呢,看似人脉也挺广,但要么都是自己圈里的,要么是他们用心攀附、能为他们带来资源的贵人。在我看,这不叫爱交朋友,这是在经营事业。”

吉吉听得暗自点头。他认为刚强和上官烨是同一类人。据吉吉所知,刚强的朋友圈里不仅有省内各级领导和社会名人,在他去和平县、海陆丰工作的那段日子,还结识过不少当地的小商贩和村民。要问跟那些人来往干啥?不干啥,本来也不是为了抱团取暖利益交换。

其实吉吉所在的娱乐圈里也有这样的人,什么话经由他们的口说出来,就是比其他人有分量。这还不完全是因为他们名气大。所谓的“名气”是一回事,其打造除了自身实力,还受背景、运气等多种因素影响。“威望”则不同,能在大规模群体中建立起威望的人一定是个识大体、有担当、人格魅力爆棚的主儿。

“听说你跟深圳罗湖区的许局长是发小?”上官烨问。

“啊?”吉吉小吃一惊,这位大叔会读心术吗?“对,我跟刚强一个村长大的。”

“是他向我推荐你的,”大叔的目光越过身畔的莲花池,望向另一端的大厅,“许刚强,那真是个相当特别的后生仔,将来了不得……当然在那之前我已经注意到你,看过你的半部剧还有几个综艺节目。”

哦,原来竟然与刚强有关?就说嘛,为啥会忽然找上他吉吉?看来不见得是要发展他做男友。

心情轻松下来,吉吉说话也放得开了。“上官叔,我记得你最初是在一家客运公司工作,后来怎么想到转行去公关这个行业的?”

“因为翻车了呗!”大叔一拍巴掌,“是真的翻了车啊。我原本会计专业出身,当时公司有辆大巴因超速侧翻,死了两名乘客。正赶上公司缺人手处理危机,临时把我派过去。结果就是那次,我发现与人交往、协商才是我的专长。我这人天生对别人感兴趣,又容易共情……好了,不说我。吉吉,跟我聊聊你的奋斗目标是什么?你给自己如何定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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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吉吉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这上头,决定老实回答:“也没什么具体目标。嗯,就是尽量多接戏吧,把角色演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

上官烨肯定地点头,“好多人认为我能把艺人推给那些国际品牌,其实我哪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过是从中牵个线,创造一两个机会,能不能当上代言还是取决于艺人本身。而且不光看知名度。此人在过去的岁月中品行如何啊,是否自律,有没有严重的不良嗜好等。要知道历史是会不断重复的,艺人的形象若是塌方,赞助商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们选人的时候很谨慎。这是其一。”

有道理,吉吉认为自己今晚到目前为止,可谓受益匪浅。

这时今天的第二道菜,干迫海味粉丝煲,也端了上来。二人吃了会儿菜,上官烨接着说:“其二,你们娱乐圈太乱了,并不像政界、科学界、商界那样有它们自己的规则,这你应当比我清楚。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明确自己的发展方向,不给自己定一些规矩原则的话,容易变得无所适从。”

对,吉吉心说,他目前就是这么一种无所依的状态。“请教上官叔,有什么建议吗?”

上官烨用一只拳头抚了下嘴唇,“首先要有选择性地接拍角色,不能谁让你演什么就演什么。吉吉,我发现你在镜头上有种独特的‘底色’,具体说来,你适合演那种命运不是很顺,但不认命、不肯放弃自己的一类男主。虽然大家常说,艺人要尝试不同的戏路,但你现如今的阶段还是应当专心塑造一种特定的类型。先给观众们留个深刻的印象,而不仅是、这个小伙他有多帅。以至于导演们每次碰到类似的角色时,会首先想到你——哎,要是让那谁来演就好了。甚至编剧们在写剧本的时候,都可能直接照着你的原型来……”

按说上官大叔此刻对吉吉的这番指导,别的艺人可谓重金难求,定然会将每个字刻在心里。然而吉吉听到后面却走神了,因为他刚注意到坐在大厅中央的一桌客人。可以说,是看起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家三口,既没有上官烨四通八达的人脉也无吉吉日益膨胀的粉圈。

男人理着很短的平头,单眼皮,五官紧凑。皮肤像很多湖南来广东谋生的工薪族那样,比本地人要白皙细嫩些。

女人微胖,脑后拿发夹固定着的发髻有些凌乱,估计是被身边两三岁的女儿给抓散的。女人原本背对吉吉而坐,看不到脸。后来小孩也不知往一旁的地上扔了个什么东西,女人起身去拾,吉吉只看了一眼正面就把她认出来。但觉脑袋嗡地一声,周遭的话语都被锁在现实中,而现实被久远的记忆屏蔽。

是吕家妍,他不会认错的。因为她的眼睛虽不像与吉吉配戏的女明星们那般楚楚动人,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过他信心和鼓励。并不高挑玲珑的身躯曾靠在他的怀里,仿佛囊中羞涩还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真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地。她那两片温热的嘴唇曾和他分享过同一瓶酸奶,倾吐过并不肉麻却让他每天早上有动力睁开眼睛去面对生活的词句。

而他俩分开都已经五年半了。虽然他也曾在脑海中自导自演过他二人的各种不期而遇,为他们的男孩女孩起过名字,设想在生命终结之日的告别话语……但理智劝告他,像她这么美好的女孩应当有个归宿。难道竟希望她同他自己一样,每日在万人狂呼与形单影只中来回穿梭,在众人的殷切注视下不为人知地损耗着生命和青春,就为了追逐一个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明寥的目标?

话虽如此,在亲眼目睹她已和另一个男人组建家庭、已经为他们爱情的结晶起了名字的那一刻,吉吉还是心痛到想死!暗自乞求上苍,让他就在这一刻死去吧,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他毫无意义的生命,因为他没法再坚持下去……

“吉吉?你没事吧?”桌对面的上官烨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对不起,我走神了,”吉吉收摄心神,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望着面前两盘没怎么动过的佳肴,心知自己今晚已无法再进食。

上官烨转身,扫了一眼吉吉刚才望过的方向,刚好见吕家妍抱起女儿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上官大叔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稍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伸手过来拍了下吉吉的手背。

“不怕讲给你听,吉吉,我上个月才结束一段感情。相处了两年,后来去见家长,我比他父亲小三岁,呵呵……此刻的我可以说是遍体鳞伤,今后一个阶段恐怕都没有勇气去谈情说爱了。有时候想想,什么不是有代价的呢?我这辈子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但也许正因如此,我的事业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经常要工作到半夜,每个月都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这要是为人夫、为人父,岂不是害了人家?”

这番话让吉吉回归现实。是的,他吉吉也差不多。当年跟吕家妍分手是因为文哥不许他谈恋爱,但即便文哥同意、粉丝们同意,像他这样每次外出拍戏一走就几个月不着家,对妻子和孩子公平吗?

“多谢你,上官叔,我想通了。”

“那就好。我看你也没胃口吃饭了,”上官烨抬手招呼服务员,“趁她还没回来,你先走吧。”

吉吉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吕家妍相认。站起身,抱歉地说:“上官叔,实在对不起!”

上官烨摆了摆手,“冇所谓。月底我们公司的跨年晚会,要不要来看我跳舞?到时你发小和他太太也会来捧场。”

“好啊,我去给上官叔喝彩!”


注:当年刘德华去沈阳演出,被当地老板扇耳光还扣掉出场费,最后是任达华请赵本山出面摆平的。而本山大叔自己则扇过冯小刚。

附:薛之谦《几个你》

买醉过几个夜晚
喝几杯咖啡 和几个人聊天
我搬过几个地址
谈几次恋爱 偶尔给你邮件

我听过几种音乐
配几种画面 偶尔还是流泪
放纵过几个黑夜
尽力的狂欢 在青春快逝去

车速要开到多少
往哪个方向 才能追回你
我去过几个城市
有几个地址 仿佛能听见你

为什么折磨自己
也折磨着你 也许你不在意
旧朋友几次提起
有你的消息 说谁在照顾你

我还要遇见几个你 才可以忘记你
我还要拒绝几个你 才可以不想起
这城市怎么都是你 可你在哪里
这世界怎么都是你 原来你住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