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May 30, 2025

《魅羽活佛》第400章 长老的母亲和妹妹

铜门打开后,小羽率先进屋,并对筑山说:“你先在外面守一会儿。咱俩同时进来了,万一门又自己关上,出不去怎么办?”

筑山莞尔,一种大人陪小孩过家家时隐忍的笑。“行,你要是被困住,我一人回去搬救兵。”

屋子不大,比外间的接待室还小,更像是个安检通道或传达室什么的。这不,对面又是一扇严丝合缝的金属门,门的正中央有个带刻度的大方向盘,小羽走过去瞄了一眼就放弃了。根据常识,这是种极难破译的密码锁,远胜于那种只有0到9十个数字的按键锁。这种转盘式的可以左转82度,再右转11.5度,几乎算open set,问你怎么蒙?况且还不知道密码共有多少位。

两张合金质地的办公桌不知什么年代打造,每只抽屉也上着锁。从桌上散落的个人用品——保温杯、笔、装糖果的小铁盒——来看,曾在这里工作的俩人离开得较为匆忙,好像就是上着班忽然被人叫出去,那之后再没回来过。

除了桌椅,屋里有台落地式饮水机。从水箱的干涸程度判断已闲置多年。一只两米高的陈列柜里摆着各种机器人、导弹车和军舰模型。旁边的墙上挂着两支不知什么型号的突击步枪。

小羽取下当中的一只,先将为了节省空间而折叠在一侧的枪托打开,全长大概两尺左右吧。保险在一侧,目前位于推上去的状态。枪栓锁扣有两个,一个在侧面,一个在扳机护弓里。抬起枪,小羽将右眼对准瞄准器。

“当心走火!”背后脚步声响,筑山站到她身边。

她哼了声,拔出弹匣,见里面满满地装了大约30颗子弹。随后将枪插到自己背包的一侧,好似插了把雨伞。又将另一把的弹匣卸下,揣进兜里。

“小小年纪……”身侧的筑山看得直摇头,“要不然,未婚夫都吓跑了呢?”

自从二人逼退湖水、沿中央坑洞下行以来,小羽专心应付陌生的环境,几乎忘记寻找陌岩的事了。心知眼下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又想起筑长老也有个俗世里改嫁的母亲,火车上不是还给他打电话来着?纯属好奇,问:“你妈住哪里?你平常都多久回家吃一次饭?”

他眯起眼睛,将她笼在他的视野中,“怎么,你想我带你去见她?”

换成别的大姑娘,这时早该臊得满脸通红了。可小羽寻思,俗语不是说丑媳妇终要见公婆?筑山若果真是陌岩,那她见他妈妈也就无可避免,虽然她不丑。

当下耸了下肩,“有这可能,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吧!喂,听源济叔讲你还有个妹妹,是你妈跟接盘侠生的对不对?她长得像你么?她小的时候有没有整天欺负你?”

“啥?”他那两道平直的眉毛拧成佛堂里供着的玉如意,“不是所有的小女孩都跟你那么野……能耐大,好吧?”

小羽有些失望,如果真的是个跟她年龄性格都差不多的妹妹,倒不妨见上一见。又问:“你们无量寺穷成那样,你是不是没法每个月都往家寄钱?嘿嘿,话说你妈养大你也不容易,还送你读大学。结果你就这么出家了,不养老也不给她生外孙,你说她生了你是不是还不如生块叉烧?”

“别人一句你一百句,”他叹了口气,走去摆放军舰模型的橱柜一侧。“你是不是已经见过我妈了?怎么口气跟她如出一辙?”

“英雄母亲所见略同,嘿嘿。”

原来橱柜靠里面的那侧钉着个钩子,钩子上挂了件深蓝色制服上衣。筑山伸手进上衣口袋,从里面摸出一串钥匙。手拿钥匙走去一张办公桌,对准其中的一只抽屉一把一把地试。

“啊、你……”小羽的嘴半天才合上,“你小子眼挺真尖的嘛!不错,回寺给你加鸡腿!”夸人的语气就好像无量寺是她家开的,她才是那里的方丈。

试到第四把的时候抽屉被打开,里面只是些日用品。再打开一只,取出本封皮上诸多磨损的簿子。她凑过去,同他一起观看。前面的十来页基本都是照片。哦,原来这还真是座地下金库,屋里满满地存放着大金砖么?话说他们一行几人来此,原本预备着跟青面獠牙的邪祟们大干一场,这期间少不了要灭掉几个魂儿。结果鬼一个没遇上,却撞见个富可敌国的金库?

照片里这些金砖的块头比常见的要大,上面刻的字符奇奇怪怪。小羽去过的世界也不少了,从未见过这种文字……也不是,她跟智能人圣章去铴城出任务那次,曾见他闲来无事写过类似的文字。所以黄金本是暗世界人的?

“能进里面瞅瞅就好了,”伸手摸着那些照片,小羽咽了下口水。“咱俩一人背几块回去,把你们寺欠的那些陈年老债都还上。让你的徒子徒孙们从今往后昂着头做人,再也不用对参悬寺那帮臭和尚低眉顺目。”

他的目光从照片上收回,移到她的侧脸上。“丫头是不是去到哪儿都跟回自己家一样?”

“差不多吧,当成自己的家才好反客为主啊!”

他压低声音,“给你未婚夫知道你满世界乱跑,还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会不会生气?”

他这是在试探?她想象着陌岩生气的样子,“肯定会啊,嘴都能气歪。不过他现在……怎么解释好呢?算是失忆了吧。”

筑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会走丢。这样的话,就算你能把他找到,他不肯认亲怎么办?”

明知是在逗她,最后这种可能性依然让她火冒三丈。“我这么可爱,谁会不认我?”

打断他的腿!

******

照片后面的那些纸页是手写的各种出纳记录,似乎不止与金子相关。小羽还在乱翻,筑山已离开桌子,走去那扇紧闭的内门前,细看安在门上的大转轮。

呦呵,这位数学奇才还能想办法把密码锁破解了?她跟过去,脸上挂着一丝坏笑。“筑长老,说说你一个大学生为啥要出家?又不是长得太丑娶不上老婆。”

他将左耳贴到门上,右手小心地转着轮子,口中反问道:“你猜?”

小羽脑海中回想着姚诚在龙螈寺陌岩那间禅房里对她说的话,曾经温馨的小瞬间因生死之隔而染上清冷讽刺的色调。“因为不想死,更不想死后投胎去到不知什么地方、变成不知道的什么人。不想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又一辈子,眼看着上一世里刻骨铭心的恋人成为陌路,转而爱上另一个猪队友。”

所以陌岩成佛了。然而此刻的他还不是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成了不认识的陌生人,任由她遍寻无果后最终嫁给一个猪队友?

“以为成佛可以逃脱宿命,岂知是性格决定命运,当一天惹祸精就要承担祸事随时上身的风险。”这话说完,她似乎老了十岁。

筑山直起身,目光透过她望向她身后那些卓尔不群的风云人物。“说的也是。”

“走吧,回去啦,”她摆了下手,却见他又一次取出他的二进制算盘,噼噼啪啪拨打了几下。刚开始看不出多少异样,除了他俩各自的身上有个光影朝大门处飞去并消失,她知道他这是又在使时光快倒的咒语。嗐,可不是嘛,只要看看原先的人是怎么开锁就完了,刚才还装模左右地又摸又听?好小子,鬼心眼不比她少。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房间里没什么变化。忽然间就多了两个身穿制服的人坐到桌旁,制服的样式和橱子上挂的一样。时不时还会有其他人快速地进出。在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从内门里倒着走出来、双手握住方向盘旋转的时候,筑山抬手摇了下算盘,时光停留在那个不知多久以前的时刻,并以正常的速度向前推进。

左转、左转、左转、右转……小羽不操心怎么转的,知道这小子对数字过目不忘。算盘再次摇动的时候,幻境消失,筑山将自己的双手搭到转轮上。

“要是打不开可就糗了哦?”这回轮到她逗他。

“那就是密码改了,”他不容置疑自己的能力。

左转、左转……十几秒钟后,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个小缝。二人顺势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

门后是条宽阔的走廊,有人进入,头顶的光才自动闪亮。空气凉爽而干燥,这在百米深无人打理的地下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据说金库里都得防潮?

走廊两侧大概隔个七八米便有一扇门,这回的安检系统是人眼虹膜扫描仪,本来是没办法了。好在门都是半开或敞开的,显然最后离去的人走得急,只来得及锁好内门和外门。

头几间屋子都是空的,只留若干盛放物品的金属架。屋子角落通常还能找到一两辆滑轮小推车,车上会有几副皮手套。这要是金库所在,那金砖已经被人搬空了?小羽忍不住失望。

其后几间摆着大大小小的长方形木箱和铁盒,每个并未上锁。

“里面是枪支,”小羽说。

“你怎么知道的?”

“没法解释,就是直觉。”

筑山随机地掀了几只盒盖,果然如她所料,都是枪支弹药。“有了钱,会先买武器防身。然后呢?”他自言自语地问。

“好好的金库,成了废弃军事基地,又带不走!”她跺脚。

下一间屋略小些,看起来像休息室和存放工具的地方,还有张手术台。靠墙的书柜里装的都是与人体科学、灵魂、甚至灵机界面科技有关的书籍。

“什么人?”筑山忽然叫道,三两步抢出门。在走廊里张望了会儿,又满脸疑惑地走回来,继续翻书。

小羽对这些书没兴趣,“我先去下一间了!”

******

走廊尽头是间大厅。不知是厅里的感应灯坏了还是必须保持黑暗。小羽取出电筒握在手中,乍一进厅就开始无法控制地心慌,好慌啊,就像出门前家里有十几只煤气罐忘关了。也许是因为那一排排的玻璃盒子里躺着一个个衣着鲜艳、面容姣好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面部细节与真人无异,毫无生气但又不像死去了的样子。这是在睡觉?又或者都是细节逼真、栩栩如生的仿真人?

盒子的一侧贴着标签,小羽借着电筒的光俯身细查。标签上写有编号、性别、年龄。也有名字,但不止一个,括弧里还有个曾用名。现用名都符合性别,曾用名未必,这是怎么一回事?

眼角的黑暗里似乎有东西晃动。小羽转身,将电筒光投过去,见某只盒子一旁站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怀抱一只木桩刻成的娃娃。女孩穿一件粉白色的睡袍,睡袍的质地已经单薄如风干的花瓣。梳着两只整齐的辫子,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小羽,眼珠并未反射电筒的光亮。

小羽知道她看见的不是活人,但出于尊重,还是将电筒移开,和颜悦色地问:“小妹妹,你好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我带你离开好不好,给你买游戏机?”

女孩不动也不说话,偶尔眨一下眼睛并非生理需要,更像是一种惯性。小羽正不知该如何处理,筑山出现在大厅门口。

“好重的戾气!”他在黑暗中走了几步才打开电筒。

女孩消失了,小羽知道寻常鬼魅们都是惧怕高僧的,当年跟着陌岩东奔西走那几年已经见识过几回。“你看这都是些什么人?”她朝他走过去。

筑山也像她那样查看了几只玻璃盒,随后朝她伸出一只手,“把你眼镜给我。”

“眼镜?”小羽这才想起兮远送她的那副照魂镜,因为一路上没见到异样,已经被她收起。

掏出眼镜后自己先戴上看了一圈,妈呀!每只盒子里都有彩虹在隐现,有完整的也有残缺不全。“这都是怎么回事?”

筑山接过眼镜戴上,看了一眼就还给她。“我有个猜测,等出去后再和你细说。简言之,不知什么人在地底下建了个金库,后来被鬼王和他的臣民发现,将黄金搬来这里。鬼魅们有了钱,想借用仿真人的身体复活,重返人间过正常人的日子。却不知因什么事或什么人给重新禁锢在这里。”

“那肯定是被气急败坏的金主发现了,报复呗!”

小羽寻思,这种缺德事祁哥那帮暗世界的人干得出来。想想吧,普通人有自由活动的躯体,鬼魅们虽无躯体,灵魂能四处游荡啊。把人家硬生生地锁进玻璃盒里,千年万年不得解脱,不是缺大德了么?

至于那个小女孩,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获得仿生体就被发现了。那之后只剩她一个原生鬼魅在这里游荡。

一番感慨,随着筑山朝门口走去。他却在出门前转身,关掉电筒,面对厅里一排排的玻璃盒而立。小羽注意到他的周身似乎有种暗光在游动。

“你帮我护法,我超度一下这些魂灵。”


Tuesday, May 27, 2025

活久见——婚内征婚

昨天,北美某中文网站,鹊桥版的一则征婚帖刷新了我的三观。我想先请问一下广大读者:一个人为他自己发征婚广告,最最基本的一个要求是什么?无论此人男女老幼、美丑贫富,除了年龄要满法定结婚年龄之外,还必须满足的一个条件是啥?

猜对了,这个人他已经结婚了,老婆好好的,而且也并不像很多出轨渣男说的那样——正在、马上就离、已经在离婚的路上。没有,人家就是好好的在婚姻内呢,拥有一个“在外人看来十分幸福的家庭”。他和太太工作稳定,俩人性格还都特别地好。温顺,嗯嗯。连双方父母也都健健康康、毫无负担需要他俩去承受的(这就已经完胜50%的夫妻了)。

但是,正如所有的渣男都会有一个或N个的“但是”,在婚姻这条漫长的路上(这不废话吗?别人的结婚证书上难道还有写三年、五年到期的?)。但是,在婚姻这条漫长的路上,他和太太慢慢意识到,这种看得见的幸福和完美只是表象。唉,好吧,咱们看看这俩的实质有多么糟糕。

“嗯,其实俺俩也没多么糟糕啦!”既没有一地鸡毛,也没有第三者介入。上面不是说了?老人,也不是问题。没提有没有孩子,反正至少没有因为生不出孩子的事大吵大闹。真正的问题就是,哎呀,怎么越过越像朋友了?室友了?激情呢?竟然过成了无性婚姻(作者原话,无法证实)。他俩甚至还正儿八经地“沟通过、努力过、妥协过”(这就已经完胜80%的夫妻了)。

长话短说,反正他太太是发话了啊(对不起,我先走开一下,等笑完了再回来)。反正太太是说了,“啊,亲爱的!(这个称呼是我加的),只要你能找到比我更加合适的人,我愿意放手,随时可以放手,成全你,给你自由,(这些是原话)。呜呜呜,让你去跟那个更加合适的女人生活。”

接下来,他首先公开感谢了太太的坦诚(这里我能不能稍微诠释一下,也就是说,他的太太十分“坦诚”地把他这个猥琐男心里想的那些阴沟里的龌龊思想放到了明面上来说)。细节我就不重复了,有点恶心。总之呢,他认为自己现在就和单身的状态差球不多了。在满足法定结婚年龄的条件下,已经具备公开征婚的资格啦(hence the ad)。他虽然暂时还没有自由但是马上!就要!毫无疑问地随时都可以拥有再婚的自由。

那么他想找个啥样的呢?注意,虽然他征婚帖的题目里特意强调了“无性婚姻”四个大字,但他对于未来的那个新老婆,所希望的条件却是——有温度、有情感的触碰、有灵魂的契合,能彼此理解相知相惜的女士。注意啊,这里可没有提“性”。那问题就来了,你之所以打算抛弃原来的婚姻到底是因为“无性”呢还是因为灵魂上不契合?如果仅仅是因为无性,那你找个肯和你做爱的就行了,扯什么灵魂契合?事实上我看你老婆跟你就挺“契合”的嘛,说不定第一个回你帖子的就是她。

更不用说,你老婆口头答应会“放过你”,她将来要是变卦了呢?要是见不得你好?假定你真的能坦诚地找到一位愿意和你谈恋爱的(傻)闺女,你俩一下子就(如正文里明说的)灵魂契合了,也(如标题里暗示的)肉体上契合了,你老婆那时候要是忽然不同意离婚了,怎么办呢?人家女的难不成还去法院告你俩,请法官判你来离婚?还是能向你们夫妻俩索求经济上的赔偿?

更糟糕的是,到时候谁知道你这位宽容大度的老婆会不会网暴人家、指责人家当小三来破坏你的家庭?本来嘛,你都还没离婚,任何插进来的不都是妥妥的第三者,你为人家女的考虑过没有?

“谢谢你读到这里。如果你愿意认识这样一位坦率、负责任,又渴望真实情感的男士,请给我写信。我会认真回复每一个真诚的来信。祝你安好,也愿你心中有光。”

我特么给你一耳光!其实费这么多口水,我也知道这男的想干啥。要么就是想打野炮,还舍不得花钱。要么确实想换个老婆,但是咱不能先离啊!万一离了后,再也没有(头脑糊涂的)女人愿意嫁给咱,那不就亏了吗?不不不,保险起见,先找到下家谈妥了,再去跟老婆谈离婚。老婆就算不答应,反正咱自己也没损失啥。

瞧人家这算盘打得!时兴的说法,“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那我就想请问了,任何婚内征婚的男人,他又算个啥?

Sunday, May 25, 2025

《星级男人通鉴》第184章 爸爸在楼上

既然已经同罗婶一家人说好了,周六来家里吃饭,邵艾只能硬着头皮筹办这次不知道寿星男能否赏脸出个场的生日宴。说起来,她和刚强从结婚伊始就分居两地,有了剑剑后时不时还“三地”,几乎没给刚强好好办过生日。

真要没他,就没他吧!以后他们一家三口日子还长。整个深圳市、广东省不知有多少官员家庭想跟罗家攀上关系的。再说了,邵艾在深圳虽然有不止一间公司,也认识不少人,还真没几个算得上私交。每次同公司员工外出吃饭要么谈公事,要么“刻意地不谈公事”,反正怎么都不自然。

做什么菜好呢?家里的厨娘头天晚上便来请示。厨娘是从珠海跟过来的,会做粤菜之外学过几个男女主人各自家乡的经典菜式。

“不用太正式,就挑几个你拿手的吧,清蒸吊水鲩鱼就不错。再来个滋补的,”邵艾想起罗婶提过,罗叔身体最近不大好。刚强这段日子在外面东奔西跑的,也需要调养了。“淮杞海参炖走地鸡怎么样?”

“海参要提前几天发的太太,来不及了,”厨娘说。

“不能去超市里买发好的吗?”

“那些质量都不好的,味道也差些。要不换成鲍鱼吧?市场上有新鲜的卖。”

邵艾点头,这些事她还真不懂。又道:“甜品的话,老年人吃不惯那些稀奇古怪的,弄个燕窝炖汤圆就好。汤圆,听着还吉利……哦,不要忘了长寿面!”

厨娘没问要不要给剑剑单独做点适合儿童的菜式。邵艾和刚强虽然原生家庭差别迥异,两个人从幼儿时期都是家里大人吃什么自己也跟着吃什么。所以剑剑也是这样养的,连外出吃麦当劳都不给她点儿童套餐,本来也不够她的量。

眨眼到了周六下午,邵艾频查手机,看有没有刚强发来的消息。四点半的时候终于收到个准信儿——他正离开会场,秘书李尚和司机已经在车里等着他了。邵艾松一口气,周六傍晚的广深沿江高速应当不怎么塞车,再过两个小时他就能到家了。而在那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每当她回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会微微仰起头,张嘴干笑上两声,算是对喜欢恶作剧的老天爷的一个回应。

那边厢的刚强出了会场,同一众归心似箭的领导们各自猫进自己久违的专车。没有殷勤的相互道别,都知道若是挑这么个时候阻碍同事回家,那不是社交是自找别扭。车开后,先前被压制的忧虑与疲倦像冷霜一样在车里弥漫,很快就将刚强这只秋后的茄子给打蔫。坐在前排副驾的李尚起先还扭着身子,询问顶头上司过去两周在专题班的情形。见这位平日生龙活虎的领导谈兴不高,便也不再烦他,一行人静静地驶入黄昏的车流中。

刚强半躺在后座里闭上眼,脑子里残留的会场乱音和万区长那张轻蔑的面孔在困意中渐归于寂灭。昏天昏地了不知多久,被前排的李尚叫醒,“夏市长的电话!从云南打来的。”

夏……市长?刚强回过神来,接过手机时先强行运作出一个精神奕奕的笑。“市长,您找我?”

“刚强同志,今天下午在专题班上的事我听说了,让你为难了呢!我们有些同志啊,克己律人的精神是好的,就是在具体问题上不懂得灵活处理。以后再遇上类似的情形你就跟他们说,当初是我请你太太把公司搬来我市的,三顾茅庐地请!咱们不能因为少数自觉性不高的同志,利用亲属的皮包公司搞灰色收入,就把全国一百强的上市集团给拒之门外吧?那不是背离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了么?……”

刚强口中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不停地敲着小鼓。他这位当事人还没回到深圳呢,专题班上发生的事就已经传到市长耳朵里了?还好当时没把市长供出来。

“哦对了,”市长又问,“你还有多久到家?我今早听说,咱们已故苗书记的爱人张大姐最近动手术,昨天才从医院回家。你大概也知道,苗书记那是我的老领导。当年他还在清远做市长的时候,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这几天回不来,要不你替我去看看她?礼物我已经让小崔预备好了。你跟张大姐不熟,就是代我问候一声,跟她说我出差回来马上去看她。咱们做人可以拉胯,但不能忘恩负义啊对不对?”

刚强还能说什么?再累也得满嘴答应。偌大一个深圳,市长遇上急事不找别人单找你,这是多大的信任?

另外刚强也听说了,苗书记和闵康的外公一样,刚毕业时都在大学做过讲师,后来才从政的,都是桃李满天下、被部下们私底下唤作“老师”的那类官员。苗书记虽然过世了,师母的人脉还在,市长派刚强去慰问师母不也是提携他进圈子的意思?反过来,往后刚强也就算市长这一派的半路门生了,难不成只有前肖市长会笼络人心吗?这些道理想不明白的,趁早别干这行。

“那个、我看要不这样吧,刚强?待会儿你叫司机把车直接开去我办公楼前门,我让小崔带上礼物在那儿等你,你就坐他的车过去。他也去过多次了,熟门熟路。完了再让他送你回家。呃,就记住一样——见了面称呼张大姐就行,别叫什么太太夫人的。张大姐退休前是国营企业的厂长,全国三八红旗手,不爱听那些封建资本主义的称呼。”

“好,您放心,我都记住了。”

得到了市长的肯定与关怀,刚强心里踏实多了。挂上电话后又给邵艾打电话,她没接,不知忙什么。刚搬去新家,家里的座机还没开通,刚强于是给她发了个消息:“还有点事要办,稍晚一会儿。”这时候的刚强还不知道家里已经来了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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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约定,刚强在市政府门口换车,坐进市长大人平日的座驾。嗯,苗书记不愧是前市委书记,住的地方离政府楼五分钟的车程,只需经过三个红绿灯,刚强这还没顾得上同小崔说几句话呢。

左手捧一束鲜花,右手提着礼盒下车,刚强发现夜幕下的自己置身于一个开阔而幽静的小区内。这里的几栋公寓楼都有二十来层,看上去一楼和顶楼是复式。小崔既然把车停在当中一栋楼的正门前,那么张大姐自然是住这一栋。

“五楼,出了电梯后,左边走廊尽头的那个门就是了,”小崔是这么说的。

刚强移步,在即将进楼的那一刻,瞥见大楼门口一侧的水泥平地上,有个小朋友在高兴地开电动玩具小汽车,不远处站着两个成年人在那里说话。

嗯,记得剑剑在珠海的家里有辆一模一样的玩具车。想起女儿,刚强这一天下来,头回舒心地笑了。快步走进大楼,争取早办完事早回家,今晚就能见到那小丫头了!

******

邵艾收到刚强发来的消息,又要推迟?一直没告诉他今晚要给他办生日宴,还请了重要的客人来家。因为他昨天说专题班上出了点问题,得延期,谁也不知道今天能否结束。怕他回不来,心里着急,就没告诉他。唉,推迟就推迟吧,能回来就好。在波士顿留学那时候不是有个调侃泰坦尼克号的段子吗?Late is better than never.

今晚罗家来了三人。罗婶的教授女婿明天才出差回来,好在罗叔昨天下午从兴宁老家赶来这里了。邵艾一见罗叔那暗红的脸色就知道血压偏高,除此之外身子骨看着挺硬朗的。眼下是十一月初,老人家上身穿着件灰紫与灰白横条纹相间的长袖衫,下配深灰色长裤,大街上常见的装扮。虽瘦但额头饱满,脸平而不塌。

老头子不怎么同女眷们搭话,对剑剑除外。进屋后就一个劲儿地逗剑剑:“要不要跟爷爷学打拳?爷爷的爸爸当年开过武馆,很厉害的,一个人能打趴下两个拿着刺刀的日本鬼子!”

剑剑一听日本鬼子,来了劲头。噔噔地跑上楼,再下来时怀里抱着把玩具冲锋枪,左右裤兜里塞满塑料手榴弹。那之后就在客人当中跑来跑去,嘴里不断发出各种象声词。

邵艾看表,到点儿,那就上菜吧!把长寿面和蛋糕两样留着就行。剑剑今天的胃口显然不如几天前在罗婶家那么好,时不时朝门口望去。七点不到,众人均已吃饱喝足,每样菜都还剩下大半。剑剑嚷嚷要去楼外开小车,保姆陪她出门,罗叔也跟着到外面透透气。

不料没过几分钟,剑剑就一个人跑回家,拍着邵艾的腿说:“妈妈,妈妈,我看到爸爸了!爸爸进了咱们的楼就不见了。”

邵艾笑了,心道小孩子认错人是常事。“剑剑想爸爸了是不是?别急,爸爸说他一会儿就到家。”

“爸爸已经回家了!爸爸就在楼上!”剑剑不依不饶地说,“他拿着花,还有一个大盒子。”

邵艾虽然还是倾向于女儿看错了,但心底深处也有点儿狐疑起来。不是说,这个小区住了不少官员和家属,也许楼上真有他的同事?那也应该先回家说声呀!以为他是大禹治水,过家门而不入吗?难道、难道在楼上还住着一套老婆孩子?不可能吧,他哪来那么多的钱买这里的房子?……贪的,别人送的?那也不至于任由她把家安进同一栋楼里去,这也太胆大了吧?

无论如何,那之后的邵艾便有些坐立不宁起来。又过了十来分钟,假借出门查看剑剑,拿着手机走出大楼。在大门口一侧站定,正要拨刚强的号码,却见又有人从大楼里走出。那个高大的男人不是她老公还能是谁?

这下邵艾愣住了,心肺和呼吸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离她四五米的地方走过。正要开口叫他,却见他钻进一辆从没见过的轿车里。车子立刻启动,朝着小区出口的方向开去,很快就驶离了她的视线。

捏着她心窝的那只手松开,眼泪却像喷泉一样夺眶而出。这都是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她懵了,整个世界夹杂着她那发育不良的婚姻变得莫名其妙起来。又或许一切都是按照合理的逻辑来运行的,是她自己太傻,太笨,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小丑太太、智障母亲?

顾及到罗叔和保姆还在不远处陪剑剑玩,邵艾快步走回楼里,闪身进了家里的一间书房。她需要平复一下情绪才能见人。

******

“地址……我看看,”刚强坐在重新启动的汽车里,掏出手机,找出邵艾昨天发给他的一条消息。“是在景田南七街,叫什么东方玫瑰花园,2栋,对,是2栋。”

正在开着车的小崔扭头望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对精神病患者的关爱,“呃,许区长,您弄错了吧?您说的这是张大姐的家呀,咱们刚刚从那儿出来的。”

“啊?”刚强挠头,以为天太黑、自己梦游了,“这就是我太太发给我的新家地址啊?刚才咱们去的也是东方玫瑰花园,2栋?……嗨呀你说!闹半天我跟张大姐住楼上楼下,邻居!呵呵。”

小崔咯咯地笑着,找路口给车调头,“许区,您这事要传出去真成笑话了。”

“别跟你们老夏说啊!”刚强又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他那人大嘴巴,到时候全市人民都知道我连自己家都找不着。”

也就是说刚刚开小车的那个孩童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儿?嗨,这事儿闹得!等告诉邵艾,她肯定要笑弯了腰。

两分钟后,刚强回到同一栋大楼门口,将他带去党校的行李箱拎下车。不见剑剑和那俩大人的踪影,估计已经回屋了。进楼后又掏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门牌号。一楼,对啊,记得邵艾说过,买了套五室三厅的复式,而张大姐住的是三室一厅。哎呀你看看这事儿,他一个区长,比人家前市委书记住得还要排场、高调,给人发现多不好?

敲门。还好,开门的是张熟悉的面孔,从珠海家里跟过来的女工。刚强一边进屋一边打量厅里的陈设,诶?好像还来了客人?又走进几步,迎面碰上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刚强和老头同时愣了几秒钟。

“罗叔?”

“小许,是你?”

Friday, May 23, 2025

《星级男人通鉴》第183章 痴情种子

正如中介吴小姐许诺过的,九月底,朝西那套复式单元也出来了。邵艾特意挑傍晚时分去看房,西晒归西晒,景色还是蛮不错的。西北方向有香蜜湖。西南越过一个开阔的高尔夫球场,两公里外就是深圳湾。身处一楼的住户虽然望不到那么远,但存在于脑海中的开阔也能让人心情舒畅。

过户、搬家,整个过程轻松愉快。与其说搬家,对母女俩而言更像拎包入住酒店。新家家具一应俱全,只需更换床垫、马桶、窗帘这些与卫生相关的用品。厨具由保姆和工人从珠海搬过来一些,再添置些新的。邵艾不做饭,买什么样的她也没意见。说起来还就是她和剑剑的衣物首饰、日用品、玩具等需要打包,也只带一部分吧。珠海的房子先留着,时不时要回那边的分公司工作。每年剑剑学校放假的时候,带她回去住一阵子换换环境。其实最主要的原因——邵艾舍不得。那是她和刚强结婚后的第一个家,是剑剑出生的地方,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

至于刚强住的公寓,还是等他从党校专题研讨班回来后再说吧。邵艾认为他那几样简陋家具和厨具扔掉或送人就好了,搬过来的话会像摆满细瓷的柜橱里混进几只不锈钢碗,不伦不类的。而且她其实有些抗拒他公寓里的那些私人物品,就像小公馆里养着的妾,每一样都在提示着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和女儿的那部分生命与时光。

搬过去后的第二天,收到新邻居罗婶的邀请,“家里还没规整好吧?今晚来我家吃顿便饭喽?没有男客,都是女仔!”

到现在邵艾也没弄清楚罗婶一家是什么来路,听口音像广东梅州那片儿的。这天是星期二,邵艾叫工人去附近的海货店买了盒花胶。她知道广东人请客不像北方人讲究排场,礼物贵了也不合适。

原来罗婶和老伴目前是跟女儿女婿住在这里。罗叔要过两天才从兴宁老家过来,兴宁是在梅州西面。女婿是大学教授,这两天去外地开会了,外孙刚上大学,只有罗婶和女儿在家。开饭前的十来分钟,剑剑忙着逗她们家养的一只白猫,邵艾和罗婶唠了会儿家常。

“祖屋住习惯了,老头子本来怎么都不肯搬来城里的,舍不得他的地。也是最近这两年身体出了毛病,没办法。我个仔考虑到老家看病不方便,他出钱让我们在这里买房,买大些的,跟女儿女婿住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罗婶这番话说得既心酸又自豪,邵艾却听得有些糊涂。房子是儿子买给父母住的?那为什么不跟儿子住一起?想起上次看房时罗婶坐的那辆小牌号奥迪车,应当也是这个儿子的吧?

问:“罗叔哪里不舒服了?我公司里的同事跟附近这些医院的大夫都还算熟。”

罗婶听她提起公司,就顺便问了下邵艾和老公的情况。

“哦,原来你自己开公司啊!我先前见你一个人带着个小娃住这里,以为也是老公做生意的全职妈妈,咱们楼上有不少。不简单哦,最佩服你这样的女强人!”

“哪里?都是家里长辈打下的江山,白捡的,”邵艾笑着说。心道自家这位老公连买房搬家都不露面,人家搞不好以为她是二奶带个私生女。

罗婶接着说:“我这个仔,孝顺是孝顺,就是工作性质决定了要经常跳来跳去的。明年很可能搬去北京,那里我们就更住不惯了。先不说吃的东西,北京的夏天好怪的哦,烤得人胸闷喘不动气,不如南方滋润……”

原来如此,邵艾心道,可不是成天跳来跳去的么,看看刚强。而人家儿子既然坐到省部级的位置,再跳不就得进中央了?这种情况下罗叔要是需要就医住院,其实用不着她邵家出面,自然会有本地官员们上门来送温暖送关怀。

开饭。六个菜,一半广府菜一半客家菜。罗婶和女儿,邵艾和剑剑,四个女人中属剑剑能吃,尤其喜欢那份客家咸香排骨。眼见剑剑的小利牙把一根根排骨啃得油光锃亮,罗婶和女儿笑得合不拢嘴。

“小剑剑,你怎么把骨头啃那么干净?我们老家的旺财都比不过你。”

剑剑没养过狗,不懂“旺财”是什么意思,大致也明白是在表扬她不浪费食物。愣了半晌后,忽然鼓起脸蛋吸了口气,大声说道:“粒、粒、皆、辛、苦——”

三个成年女人都笑了。剑剑真不赖,虽然猪肉不属于粮食,大方向用对了。邵艾琢磨,这肯定是父亲教她的唐诗。母亲的观点一向是“女孩要善待自己,别没苦硬吃”。农村出身的刚强呢,虽然也可能教育孩子节俭,但他太忙了。一想到剑剑幼年时这么多有趣的日常他这个当爹的都错过了,邵艾替女儿感到难过。

“这周六,也请罗婶和罗姐带上家人来我们家吃饭吧?”邵艾回请道,“剑剑爸爸过生日。”

刚强的生日其实是11月7号,下周三。不过周三大家都忙,谁知道他那时候又跑哪里去了?周五晚,省委党校结束为期两周的专题研讨班,他从广州那边坐车回家用不了两个小时——当然是这边的新家。周六办庆生会刚好,反正也用不着他来买菜做饭。

罗婶和女儿大概也对邵艾这位大忙人老公表示好奇,欣然答应。

******

那之后的几天,剑剑得知爸爸就快回家了,小女娃乐成了小母猴,疯猴。母女俩才搬来深圳,原本也没联系好幼儿园。附近的两家早已人满为患,刚去排上队,说有可能明年春节前后有空位,否则就要等夏天了。邵艾打算先送剑剑去间远一点儿的私立,她自己白天还要上班,不能任由小母猴在家上房揭瓦。

邵艾没法预料的是,刚强在专题班即将结束的时候,出了点儿“事故”。周五那晚一家人等他等到十点半,收到他发来的短信:“今天是回不来了,希望明晚或者后天。”剑剑只能在郁郁不乐中刷牙洗澡,上床睡觉。

什么事呢?这次的专题班不是为了迎接十八大,专门搞了个廉政主题?不光深圳地区,整个珠三角副厅级及以上的干部们基本到齐了。尤其是敏感、实权部门和各地区的一二把手们,被告知如无特殊理由不许请假。

到了第二周的周五下午,一众与会的官老爷们早已疲惫不堪。一个个手拿装满浓茶的保温杯,频频看表,哈欠连天,隔几分钟就会有人离开会场,去走廊打电话。谁知省委书记这时候却忽然从北京发来批示。书记本人只在专题班开幕的那天上午来这里讲过一次话,人家下周不还要参加十八大吗?书记说,看完这两周的研讨总结汇报,为什么没单独讨论“官员家属不得经商”这么重要的议题?

于是组织者们只能临时决定将研讨班延期,打电话通知个别提前溜号的领导们,叫周六上午都早点来,七点半就开始!争取当天结束,当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周一大家还要到原单位上班呢。

上午开大会听指示。虽然都是即兴准备的内容,台上发言的老戏骨们依然像过去的两周那样,切实做到了口若悬河、引经据典、慷慨激昂。此刻的刚强还没料到矛头会最终转移到他这个“公然违规的落后分子”身上。

下午,各地区领导在小会议室、小教室里分组讨论。先由深圳市纪委书记做了个开场白,表示据他所了解到的信息,咱们市虽然有个别干部因历史原因,存在特殊家庭情况需要考虑,总体来说,大家还是很自律、很有觉悟的!不过这不代表我们就能放松警惕,从今往后还要加强自我监督与互相监督,越是高层领导越需要以身作表率。会督促他所在的纪检部门建立更明确的准则,让大家有章可依。同时还要注意特殊情况特殊考虑,不能一刀切,寒了同志们的心。

随后是自由发言。安静了一会儿后,南山区区长万历华忽然目光炯炯地望向刚强,冲与会者们说道:“我听说,刚强同志岳父家是开药厂的,不光在全国多个地区有分公司、种植园和研发基地,珠海深圳两地目前是由太太在经营。我想请刚强同志介绍一下经验,在家是如何做到政企分开、公私分明的,也让我大家学习一下经验?即便自己家人拎得清,生意场上的伙伴、公检法的同事们会不会因为你的关系,为你太太的公司网开一面?”

这话一出,原本恹恹欲睡的听众们全醒了。都是人精,没有谁会盯着刚强看,但耳朵竖着呢!要说刚强从小到大算是个能言善道的主儿,入官场以来,身经百战的他遇上过的大小冲突不计其数,每次都能游刃有余地化解。独独这回,自己被恶意地推上风头浪尖,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却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辩解。

这回不同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他最爱的那几人,是他过去这些年里一直在尽全力保护的太太、女儿、岳父母。姑且不提输得起输不起,他根本不愿意将自己和他们的私人关系摆到公众面前晾晒、剖析。他们又做错什么了呢?就因为不幸摊上他这个老公、老爸、女婿?他宁肯丢官也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至于发难的这位万区长,于刚强也不算无冤无仇吧。肖市长在位那时候,虽然底下怨声载道,与刚强的前任梁区长势同水火,但和另外几位区长的关系都还不错。这位万区长虽然没随前市长窝案一同坐牢,那只是因为他的情节算不上严重,不代表他和肖不穿一条裤子。肖市长是在刚强和吴厅长联手行动、梁区做背后推手的情况下落马,姓万的对自己一直恨之入骨,刚强也是知道的。但没料到会在这种官方场合下当众发难,估计也是看清党中央召开十八大反腐倡廉的决心了。

那刚强又该如何回应呢?请邵艾将总部搬来深圳是夏市长的意思,但夏市长周三就回深圳了。如果趁市长不在场的时候把他搬出来,说这是市长鼓励我们两夫妻做的,同僚们会怎么想?不仅会鄙视刚强,将来市长自己听说这件事也会不痛快。以刚强这些年混官场的经验,这种情况如果不提市长的名,他哪怕真出了事,市长会救他的。要是一遇上棘手问题先把市长抛出来,当下的麻烦是解决了,以后市长可就不把你当自己人了。

还在犹豫,没想到又有一个人站出来——闵康,他的政敌兼情敌,多年的老对头。所以当闵康从座位里起身的时候,刚强认为他定然是来落井下石的。

“我想赶在刚强同志之前,先聊聊我们家的情况。我外公跟我说过,当年他在惠州工作的时候,家里亲戚有经商的。亲戚多啊,我们福建人能生嘛,这大家也都知道。”

众笑,气氛缓和了些。

“确实不乏有人想通过经商的亲戚来打通我外公的关系,但其他行业的那些亲戚也没少被人惦记,和我们大部分党员干部面对的情况差不多。外公说,从一开始就要明白无误地让民众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且坚持铁面无私的话,时间久了就不会再有人打你的主意。”

刚强怔住了,并能感觉到其他人的惊讶,所以不是他理解有误。都知道闵康平日里与他处处为敌,现在居然站出来为他挡枪?着实令人不可思议。

“我想,重要的是如何实现干部和经商家属的资产透明化,这个我们之前也讨论过多次。像邵氏药业这样的上市集团,财务报表每年要对大众公开,盈利渠道是有目共睹的。对那些规模较小的公司,该如何杜绝可能存在的灰色收入,这是我们大家还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

听闵康提到邵艾的公司,刚强明白了,这小子今天这么做不是为了他刚强,如果只牵扯他一人的话巴不得捏死他呢。闵康是在保护邵艾和她的事业,不得已把刚强给爱屋及乌了一次,这点上二男的利益倒是一致的。

唉,想不到啊,闵康也算个痴情种子了。

Sunday, May 18, 2025

《星级男人通鉴》第182章 见不到爸爸的女孩

头天回珠海的飞机错过了。不过国药局一事既然有了突破性进展,邵氏药业的员工们终于从上到下得以舒展眉头。对她们的女总裁打算迁移总部一事也没那么抵触了。

周二午后,邵艾回到珠海翠湖香山的家,意外地发现剑剑今天没去幼儿园。保姆说早上睁眼时就不舒服,量了体温,发低烧。到现在滴米未进,只喝了两口牛奶。看到妈妈忽然出现在床前,剑剑的眸子先是亮了下。随后眯起眼睛,抬着一只小粗胳膊指向床沿,用故作沙哑的嗓音对妈妈说:“你来了?坐吧。”

邵艾知道她这又是学哪部电视剧里的。从婴儿时期就被姥爷训练出来的习惯,每天都要看会儿电视剧。内容无所谓,乱七八糟什么都行,也不管看得懂看不懂。反正没看电视的那天晚上,小丫头上床后总是很久都睡不着。

话说这么点儿大的小孩生病了,爸妈不在身边,保姆照顾得再周到,孩子心里总免不了凄凉吧?邵艾歉疚地坐到床沿上,伸手抚摸着女儿微烫的胳膊,触到两个蚊子咬的包,问:“剑剑哪里不舒服了?等过两天你好了,妈妈带你去看新房子。以后咱们不住这里了。”

剑剑听闻要搬新家,愣了一会儿,随后摇头,“不去新房子住,爸爸找不到咱们。”

邵艾被她逗乐了,“怎么可能呢?他一个大活人,给他地址,怎么会找不到咱们?”

后来的事实证明还是小娃正确,刚强真的有可能找不到她们母女俩。

“剑剑放心,新家离爸爸上班的地方很近的,以后他可以每天回家陪剑剑吃晚饭。”想了想刚强工作的性质,邵艾又改口道,“可以经常回家吃饭。”

剑剑这回愉快地笑了,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跃出来,在床上蹦个不停。邵艾见她小脸红得不自然,知道这是还没退烧,好在小丫头一向皮实。问:“剑剑饿了吧,要不要喝点粥?”

“我要吃排骨!”

******

差不多同一时间,150公里外的剑剑爹身穿西装,手捧记事本迈进深圳市政府的一间大会议室。先扫了一眼会场,已稀稀拉拉就座的十几人中暂时没发现闵康的影子。只看到左后方某排坐着的福田区原发改局局长栗新坪,现为区政协主席。刚强才来罗湖的时候曾去拜会过他,当上区长后还一起吃过饭。

栗新坪也在朝刚强招手。四年过去了,这位栗大哥还不到五十,像其他差不多年纪的高层领导那样染着乌黑的头发,却未添多少脂肪,也没鼓挺着肚子。面部和周身轮廓依然硬朗,反应敏锐,让刚强很是羡慕。望老天爷保佑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也能从内到外延续清爽。

刚强走到栗新坪身边坐下。二人寒暄了几句,刚强问他:“下个月一起去香港?”

去香港做什么呢?不是再过两个月中央要召开十八大了么,据说反腐倡廉将是这次大会的主题之一。作为经济第一大省,广东官场的贪腐程度在全国那是遥遥领先的。而深圳既然毗邻香港,为迎接十八大,市政府决定组队去香港廉政公署访问学习一周。等回来后,还要去省委党校参加为期两周的廉政建设专题研讨会,算是向中央表明一下特区干部们的态度和决心。总之那几个星期刚强都不会着家,深圳这边的工作只能暂时放一放。

栗新坪摇头,“我老爹住院了,这俩月取消一切外事活动。”还没等刚强询问病因,忽又环顾四周,压低嗓音对他说:“老乔出事了,你知道吗?乔主席。”

乔主席,哪个乔主席?刚强思忖片刻,他听说过的姓乔的主席只有一个——省政协主席。不至于吧?那可是正部级的人物。“你是说乔云杉?”

栗新坪用下巴作出肯定,“就上周五,他不是十八大中央候补委员么?大清早赶着去北京出差呢,在白云机场已经上飞机了,被纪委的人当众拉下来,导致一上午多个航班延误。周末这两天,还抄了他在玉林的老家。喂,他家你去过没?”

“哪儿轮得到我?”刚强面上若无其事,嘴里却像是吞药时不小心咬破糖衣。如果有天他也被纪委带走的话,会是在哪里,什么个情形?他倒不怕公开场合下丢人,只希望不要当着剑剑的面。这些天无论去到哪里、干什么,他似乎都能遥感到女儿隔空传递过来的思念。这么好的小娃值一个更好的爸爸,世界真是不公平。

栗新坪自然体会不到刚强的心情,还在自顾自地感叹:“听说他在玉林盖的那套四合院,前面有池塘,后面还有个独立的餐厅,带大露台,能摆十几桌。周围都是树林,冬暖夏凉,每次回去都要把镇上的领导和乡亲请到家里来吃吃喝喝,就为了堵住大家的嘴。家里有专门一间陈列室,里面全是他跟中央和地方各级领导的合照,来了客人,先带进去参观。全套家具是花梨木的,比咱们办公室那些红木高档多了。”

嗯,土包子出身的刚强这些年也长见识了。花梨木,听说市场价已炒到九千块一公斤。光乔家这些家具的钱就顶别人家一套房。

“这都还是带不走的。从他家翻出来的黄金、现金、古玩,据说装了十几辆车。唉,也是人走茶凉啊!老乔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当地的什么公园、学校、图书馆都有他题的金字红字。这两天已经收到风声的那些,赶紧把他的名字从墙上抠下来……”

栗新坪忽然住嘴,因为有人走到他和刚强的前排入座,二人那之后转而讨论些不痛不痒的八卦。开会时间快到时,刚强才见闵康走进会场。闵康也是一眼发现了刚强,投过来的目光像是在说“你好、再见”,又或者“别来无恙?好自为之!”刚强此刻心情不佳,也懒得逗弄他。

上次跟吴厅长联手将闵康的大靠山肖市长拉下马后,这小子低调了一阵子。但人家外公毕竟在广东官场经营那么些年,很快又给外孙找到新的靠山。他刚强,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

那个周末,邵艾带着剑剑离开珠海,临时搬来刚强在罗湖的公寓,开启娘俩的看房历程。剑剑像个小管家婆,一进公寓就手脚不停地将爸爸散落在沙发和地上的袜子、衬衣扔进洗衣篮,扔一件嘟哝一声:“臭爸爸!”

邵艾是不做家务的,每天雇钟点工来家干上一两个钟头。一日三餐领剑剑去街上吃,反正刚强自己在单位吃。迎接十八大嘛,需要做的实事、需要装点的面子工程都少不了。等他每晚疲惫地回到家后,小丫头已睡着。有几次刚强想把她叫醒,被邵艾制止了。所以从剑剑的角度来说,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爸爸”。

母女俩打算先去上次跟刚强提过的景田南七街东方玫瑰花园。几栋二十多层的大型公寓楼,复式单元位于一楼或顶楼,每平米价格比位于西北方向的香蜜湖别墅区要便宜一些。

邵艾看的这家在大楼一楼东南角上,五卧三厅,外加两间书房。位于复式下层的客厅有点像某些酒店大堂的设计,地板和家具以白、灰褐、金为装修格调。全玻璃的墙壁,一览屋外足球场大小的绿地。下层还有餐厅、厨房、保姆房(洗衣机放在那里)、老人房、书房等。主卧和儿童房、客房在二层,外加无顶大露台和带封闭阳台的书房。

说起“老人房”,邵艾原先住过的家里都没有过这种配置,她和刚强对这种叫法也不是很欣赏。儿童房就罢了,干嘛还要把老人单列呢?这次参观的时候,邵艾算是亲身体会到其殊胜之处。例如门框和走道较宽,便于轮椅出入。门把手和电灯开关的位置要低一些。家具少,且无尖角,防止老人摔倒时造成安全威胁。浴室地面用的也是防滑的小马赛克。整体装修特色较为古香古色,桌椅以藤竹为主,见不到任何“后现代”元素,也算用心了。

想起去年中风的父亲坐了大半年的轮椅,此刻的邵艾也终于喜欢上老人房这种概念了。粗略合计了一下,住公寓的话园丁可省。剑剑的保姆住二楼客房,挨着她的儿童房。楼下保姆房和老人房各住一个女工刚好,反正爸妈也不常来。小学和幼儿园都离小区不远,步行就可以。这一带交通方便,她和刚强都有助理开车,现在全家人住一起,就不需要额外的司机了。原本给剑剑当司机的刚波年底要结婚,可以说一切都严丝合缝、恰到好处。

看得出剑剑也喜欢这套房子。站在她的儿童房门口,冲走廊中的空气说:“爸爸,这是剑剑公主的屋。你每天要给公主请安。”

看完房子后,母女俩站到门外的草地上,邵艾对中介吴小姐说:“挺不错的。等我回去跟孩子爸商量一下,过几天我们再来一趟。”

“哎呦,太太,我可不是诓你们!您也看到了,这户的地理位置、房间设计、朝向等各方面堪称完美,这几天好多人家都来看过,随时有可能出手的。要我说啊,既然相中了,那还犹豫啥?过了这村未必还有这店。不瞒您,再过两三周西南角还有一套户型差不多的放出来,朝向可就不如这套了,西晒啊……”

邵艾一琢磨,说得也是。其实她选择东方玫瑰的主要原因是听说这几栋楼里住了不少市级乃至省级大员,还有他们的亲属。据悉物业建成之初,地产商曾已“厅局级干部福利房”的名义,将个别单位打折卖给领导们。邵艾把家安到这里,是希望方便刚强结识那些日常工作中没有太多交集的上级官员,即便他自己不怎么着家。

当下拨打刚强的手机,又是秘书接的。心想那就她自己做决定吧,他反正说过不在乎。

中介见她当真拍板了,自然喜出望外。二人正在聊接下来的程序,有两辆轿车一先一后地驶进园区,停在离这栋楼最近的停车场。邵艾盯着车里出来的四个人。她对车一向不怎么关心,但打头的是辆黑色加长版奥迪。车牌前缀为“粤A”,广州过来的,牌号则比刚强这位区长的座驾要小得多。

四人朝着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位老太,大概有七十好几了,黑黑瘦瘦健步如飞,一看就是劳作了一辈子的勤快人。身边陪着她的妇人四五十岁,也不知是女儿还是儿媳。

老太显然认识中介,还没走近就放声冲她说道:“吴小姐,我们考虑好了,就要你前天给我们看过的那套!”

吴小姐看了一眼邵艾,面露难色地对老太说:“罗婶,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刚刚已经决定拿下这套了。您再等两三周行吗?那边还有户差不多的,价钱上比这套还合算。”

老太瞅了一眼西边的方向,摆了下胳膊,“不好啦!我家老头子最怕热。那套朝西,还那么多玻璃窗。”

吴小姐显然不想放弃任何一位有希望买房的客户,绕到罗婶一侧,柔声劝道:“只有一面朝西其实没关系的。窗户上有落地百叶窗,每间屋都有中央空调,一点也不会热。”

罗婶又摆了下手,“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空调风太大的话,关节会受不了。算了,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

邵艾又瞄了一眼停在附近的奥迪车,快速地做了个决定,走上前去说:“阿婶既然这么喜欢朝东这套,我让给你们好了。本来也是你们先看的房,我们就等西边的出来。”

罗婶这才仔细地打量邵艾,嘴里咕哝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西边靠儿童乐园近,”邵艾抬胳膊指了指大楼附近的小花园,“从侧门出去,几步就到了。”

又俯身问女儿:“剑剑,你喜欢住哪边?”

剑剑忽闪着大眼睛,清脆地说道:“住离爸爸近的地方!”

邵艾心里五味杂陈,“傻孩子,咱们住哪儿、爸爸不就住哪儿吗?”

一行人呵呵地笑了,虽然每人的笑里掺杂着不同的成份。吴小姐一下子两笔生意都摆到了桌上,千恩万谢地要邵艾留下联系方式,说等西边那套一出来就联系她,再请她过来看房,保证价钱上尽量优惠。罗婶和女儿也真诚地谢过邵艾,表示期待日后大家能做邻居。

回去的路上,剑剑罕有地兴奋,跪在汽车后排座椅上摇来晃去。邵艾威胁要把她送回珠海、不买新家了,剑剑才勉为其难地在儿童安全椅上坐好。住在离爸爸近的地方……邵艾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她只是个商人,不知道即将召开的十八大和以往会有什么不同,可也能从方方面面的信息捕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那扑面而来的气势。

剑剑,有一天你会明白,爸爸曾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你。而妈妈正在做的,是要确保剑剑能在爸爸的陪伴下,无惊无险地长大成人。


注:乔主席的原型是在2014年落马的,十八大之后。

Thursday, May 15, 2025

所谓的“下嫁”,其实是不存在的

今早看到一幅图,寥寥几笔,勾勒出“剩男、剩女”的大致分布,有一些道理吧。但这张图在我看来,对已婚的婚配状况也有不少总结,可谓信息量巨大。

来,咱们先看图:

我想最直观的就是,在男女人数大致接近的前提下,男人剩下的都是最底层。但凡某方面稍微过得去的,只要他想找,他肯定能从比他经济、出身、外貌,年龄等某个方面更劣势一些的女人群中找到老婆,只要他“肯”。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忽然听说某个男人,四十上下,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迄今未婚,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男同?不想表露性取向但又不愿意欺骗某个女人(很赞!)。

与之相反的,各个层次的女人都能剩下,而这些剩女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了。有因为严重的情伤、非某人不嫁剩下的。有眼光高,跳来跳去最后也不愿意将就,剩下的。有的各方面条件非常好(尤其是原生家庭),大小姐脾气不肯迁就别人,也找不到别人来迁就她的剩下了。当二奶和小三的,有心甘情愿一辈子如此的,也有想要上位未成的。色情行业的(不是每个女优都像苍老师那么受欢迎,也不是每个老公都像日本男人那么包容)。当然,还包括一些天生命不好的(比如一直给别人当住家女佣的。)

这里就出现一个问题。无论哪个阶层的女人,如果她真的就是一定要嫁人不可,肯定能找到一个老公的!左边金字塔底部不是有大批剩男吗?然而无论哪个阶层,大部分女人不肯考虑他们。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底层出身的男人都会剩下,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靠着某一部分特长(比如聪明考上大学,比如勤劳致富自己开店,比如仪表堂堂),这些男人都能找到老婆, 而且还是相当不错的。问题是,大家发现了吗?底层男人要想上升,靠的基本都是“硬件”,包括相貌(事实上很多人认为,“帅”是最稀缺的资源),不容易。但底层女人上升的渠道更多,一个没文化甚至也不漂亮的女人,仅仅靠着年轻,温柔,嘴甜,或者听话,找到能够提携她的老公还是不难的。

那么现在咱们就发现了一个隐形的问题。其实也不是真的隐形,几个箭头不都画得明明白白么?下嫁,是很罕见的情况。女人大部分时候是上嫁。或者换一种好听的方式来说,没有哪个女人是真的肯嫁给不如她的老公的,只要她结婚了,对方的条件就会比她强,或者差不多的。注意!这里的条件是“综合”条件。很多认为自己下嫁了的女人,其实是过于看重自己的优势,同时忽视老公的优势,放大他的劣势。

我举个例子,城市里出身优越的小资女,嫁给了农村来的凤凰男。她认为自己下嫁了。但是,这凤凰男难道不是大学里的优等生?难道不是白手起家的小老板?不是通过自己考托福GRE带你出国的F1?也就说,那个男人仅仅是原生家庭这一样低她得多(咱们在这里姑且不讨论出身论的正确性哈),肯定有别的特长。“不不,真的没有别的特长!长得也不怎么样。”那他不是脾气好吗?他不是肯迁就你这个大小姐,肯当上门女婿吗?不是肯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孩和对你专一?这些在男人中其实是很难得的品质。不服的话,你去找个城里面同等出身的男二代,你看他迁就你吗?也就是说,你嫁的这个男人当然不可能是左图里最底下的那一层。

所以,我再强调一遍:只要你俩结婚了,放心,他肯定配得上你!因为你不傻嘛。如果完全相信这幅图的画,他可能综合实力比你还要强一些。就算真的是方方面面都相当,或者你看起来比他强,不是还有一个“年龄”问题?尤其在中国,中年女性的贬值速度远远大于中年男人(但是老年女人又开始比老头子吃香了,这是题外话,按下不表。)

所以,上嫁,才是“每层都有剩女”的主要原因。因为假定男女在各个层面上的人数大致齐平(女人的层级不光是看事业,包括长相、性格、原生家庭等等)。因为这是个“金字塔”,越往上走,人数越少啊,从右图往左图的斜向上的箭头表明,肯定是僧多粥少。而且不光是人数,金字塔上面几层的男性大多数在大学里或者刚工作的时候就一早被(略低于他们的女人)当成优质股或者潜力股挖走了。而金字塔上面几层的女性更容易抱着不凑合、再找找看的心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拖下去。最后这些优秀女人的想法就是,我各方面条件那么棒,我“值”一个好男人。

但是光“值”不行啊?就好像你手里有钱,但市面上(你看得上的)货很少,甚至缺货,那你买什么呢?这里还需要强调的一点就是前面提到的“潜力股”。很多潜力股在早期(大学和工作初期)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这时候已经有女人喜欢他们,愿意嫁给他们,愿意承担“他们将来没能成功”的风险。人家那是真爱,别不服。而你却等到这个男人拿实力证明自己了才肯考虑人家,晚了!

所以,我写这篇文章想说明什么呢?很多人说我“恋爱脑”,没错,我认为人活一世无论男女,还是少一些功利,该谈感情的时候就纯粹、无杂质地谈感情。俺当年就是这样早早地进入婚姻的啊!当然这里还有个(说出来找打的)前提,俺个人的实力足以养一个男人所以敢把赌注压在潜力股上。

砖头飞来前,顶锅盖跑啦~~~~~

Wednesday, May 14, 2025

《星级男人通鉴》第181章 天下第一司

邵艾听刚强说“还约了人”,固然意外,其实也在预料之中。他这样的人无论生在什么年代和地区,大环境决定的只是外围的那层色调。乱世治世,他都会是控制局势、出类拔萃的那个话事人。是战场上的将军,饭馆里的主厨,天地会的陈近南,古惑仔里的陈浩南。

而每当他发威的时候,她作为他的女人能感到自豪在心中升腾。虽说他俩的婚姻有些不伦不类,这次的事他显然记在心里了,于“百忙之中”动用他的关系为她的家族排忧解难,也算合格的女婿。

对面坐的杨先生虽不了解刚强的为人,但听他这么说,也能察觉到来意不善。“哦,许先生还约了朋友?我们今天本来是打算……”

“我听说,”刚强打断他,“国药局的药品注册司有‘天下第一司’之称。全国三千多家资产过亿的药厂,命脉都掌控在他们手中。原则上只管行政,由药审中心负责技术评定,可实际上新药能否上市就是注册司说了算。那位人送外号‘一支笔’的卢司长,你们跟他一定很熟吧?药审中心已经鉴定批准的,如果他那支笔不签字,就别想通过。”

邵艾听到卢司长的名头,摇了摇头。卢司长这人长了副儒雅的学者样,知识广博,出口成章。除了国药局的职位,还是首医大的兼职教授,每月从首医大领几千块的工资呢。没生剑剑的时候,邵艾某次同父亲一起听他在会上作报告,回家后提起此人,父亲呵呵一阵冷笑。

“呃,这个嘛,”杨先生那张幼态小圆脸上糊着一层和稀泥的笑,“药品注册代理既然是我们公司的主要业务之一,当然会经常和卢司长的部门打交道。”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刚强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搁到杨先生面前的桌上。“这是广东省人大代表马文译上周写的公开举报信,举报国药局现任韩局长和卢司长贪污受贿、玩忽职守。我相信中纪委很快就会展开调查,你们这些和贪官们有内部渠道的公司,平日里协助药企客户行贿,一个都跑不了。”

刚强说完这话,后靠椅背,等着杨先生看信,自己闭嘴不再吭声。他还没说约的什么人、希望杨先生怎么配合,邵艾知道这是审讯时常用的心理战术。时间,自有它的威慑力和说服力。你得慢慢磨,一点点地攻破,不能一上来就把自己这边的牌都亮出来。同时给对方机会思索,让对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莫于仓促之下做出错误选择。英语里怎么说来着?Let that sink in.

至于写举报信的这位人大代表马文译,邵艾有印象,好像是顺德一家药企的董事长。这位马先生举报的会是什么事呢?最近这段日子深广一带的医药界出过什么丑闻吗?难道是血浆袋那件事?既然杨先生还在读信,邵艾便掏出手机,一眼看到条新消息,是坐在她身边的浩辰偷偷发来的。

“可能和巴米尔有关。”

哦,邵艾记起来了,扭头冲他一笑。

大概去年初的时候,佛山有家药企申请批准了一款退烧止痛的新药,巴米尔。每盒10粒,定价6元3角,经邵艾这些同行们了解,疗效还不错。结果上个月被人举报,说巴米尔的成分就是如假包换的阿司匹林,一模一样。可人家阿司匹林10粒只卖3角,他这比人家贵了整整20倍!

那既然和传统老药一模一样,怎么拿到的新药批文?据同行们口传口——是材料造假了,从研发到临床全是假的。光编造这些假数据、填各种认证表格花了半年的时间,外加复印费三万多块钱。这件丑闻目前只在行业内传播,消费者和大众们还蒙在鼓里,一旦知道了肯定又要大骂“无良药企的奸商们”。

现在看来,不只造假那么简单,估计已有证据表明国药局审批的领导们都被打通关系了。既然有人大代表挑事,只要纪委和检察院的人去查,肯定不会空手而归,拔出萝卜还能带出不少泥。刚强找的人就是在查这件事?他还有后招吗?

“这个,”杨先生看完信后,那对机灵的小眼睛迅速地扫过对面三人,“他们广东那边的事,而且是药企们自己违法乱纪,跟我们无关啊。况且医药界有些暗规则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的嘛!”

“上次我和万老板来的时候,”浩辰说,“你让我们准备12万的手续费。”

“是吗?有这种事?我不记得说过这话。”

这时刚强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邵艾听他对电话里的人说道:“冯处,我们在这里了……哦,那购买广州本田的买主查到了吗?……他表姐在健御制药工作?好,我们等你过来。”

邵艾注意到,当杨先生听到买车那段的时候,脸色刷地白了。待刚强挂断电话,杨先生与先前已是判若两人。

“检察院的冯处长一会儿就过来,”刚强将手机揣回兜里。

“车、车是代买的,”杨先生拉开自己书桌的抽屉,又合上,大概是想找纸巾抹一下额头上的汗。“上次卢司长来上海开会的时候,购车款都给回那谁了,32万嘛。”

听到这里,邵艾暗自揣摩,健御制药大概是想跟身在北京国药局的卢司长建立长期的“友好关系”,于是请杨先生做中间人,结识了卢司长。为了隐藏行贿的事实,由健御制药某女员工的表弟出面,去上海某间车行,把车买下,再把车给卢司长开到北京去。怪不得能一连三次打败邵氏,抢到首仿药批文。

刚强哼了一声,“那32万是怎么装的?在哪儿给的?杨先生你当时在不在场?”

“不能说啊!”杨先生的表情像尿急时找不到厕所,“说了,以后就没法在这行混了。”

刚强摆了下手,“你不必回答我,我也不是公检法人员。我只是提醒你们,刑法第390条关于行贿罪特别强调——向食品、药品、安全生产等国家管理人员行贿这一类。你们公司为企业进行单位行贿与受贿方牵线,你们从中谋利了,罚款整顿是肯定的,有没有人刑拘我说了不算。不过我记得最近的案例,几家行贿单位态度良好、主动配合,最后也没收到行政处罚。要我说,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争取从宽处理吧。”

“嗐,我当时就跟他们说了!”杨先生拍了下桌子,从座位里站起来,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要买就去北京买,到时候上头一查,你家在北京,跑去上海买车?不合理嘛!估计也是拿习惯了,不当回事了……”

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杨先生忽然想起什么,说是出门打个电话。回来后坐回椅子里时,面上已是一副曲终人散、如释重负的平静。估计已向老板做完汇报,老板让他别再多事,听天由命吧。

“这位卢司长,你道我们是怎么跟他攀上关系的?有次我跟我们陈总去开会,发现他也在。那时候公司才开业不久,正愁往上找不着门路的时候,我们还不赶紧找人引荐?……当时陈总见他手上戴着块万国,也就是打趣他,说司长您的表不错。结果他马上跟我们哭穷,‘我哪里戴得起名牌?这表是我从小市场上一百块买的假万国,家里还有一块呢,这块就送给陈总你吧!’哎呀,你说当晚我俩回酒店后一合计,这是找我们要表吗?头一回见面,也不敢确定。第二天早上,陈总让我去表店买了块六万多的欧密茄,赶在会议结束前找到他,他还真收了。”

邵艾听得嘴巴合不拢,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身为国家干部兼大学教授,真的不惧人言,还是区区几万块钱的表对这位卢司长都不叫事儿了?

“健御这个也是一样。当时他面对面地跟人家说——帮我买辆车吧?真的,我一个字都没改。还有他老婆,去山东的时候跟那里的公司说,家里没钱装修,人家就送了30万。他儿子就更不用提了!收钱是‘帮别人炒股’,嗨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股神。”

讲完这些,杨先生两手按在书桌上,上身前倾,低声问刚强:“陈总这两天在外地回不来,他叫我全权处理。呃,许先生,你看检察官们来之前,我们还有什么能做的吗?”

终于找回理智了,邵艾心道。

刚强看了眼表,“你帮客户们送钱,有没有留下记录?”

“有、有,”杨先生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书桌的一只抽屉,从里面取出两本厚厚的记事本。

“这本是药品注册司,那是器械注册。时间、金额、客户单位和国药局领导的名字都在里面。有现金、礼物、俱乐部会员卡。我靠现在一张卡也值十几万呢!唉,其实也早预备着可能有这么一天……”

******

等检察院的冯处长等人到来之后,刚强概述了下杨先生这边的情况。邵艾也见缝插针地把自己公司被健御制药抢走首仿药批文一事汇报,希望注册司能重新审理。这也没啥可难为情的,健御停业,总得有人填他们的坑吧?事实上医药界大部分的举报本就源于那些没靠行贿分到利益的厂家与分到利益的厂家之间的矛盾。

离开永达科技大厦时是下午一点半,三人都还没吃午饭。浩辰识趣地告辞,说下午有别的事要处理。刚邵夫妇就近找了家小饭馆,一人叫了份当地人喜欢的咸肉菜饭。刚强的脸色还是像清早到家时那样,不怎么好看。这是还没消气呢?也许就是累着了。

“你晚上几点的飞机?”等着上菜的时候,她问。

“互动挺频繁的嘛!”他忽然大声说道,“我人还没离开呢,至于那么迫不及待、眉来眼去的?”

“互动?”她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之前浩辰跟她短信消息一事,呵呵地笑了。这都被他发现了?说道:“身为下属,那是他应尽的责任。要是反应迟钝,我早开了他了!”

二人随后各自呆望着餐馆的某处,一时无话,就像许多结婚多年的夫妻那样。不见得是懒,交谈的动力起源于未知,如果已经知道答案,很多问题就没有开口的必要了。即便无法预料对方何时来火,至少知道该怎么灭才有效。

咸肉饭端上来,邵艾拿起筷子,却见刚强从包里翻出一瓶胶囊,吞了两粒后才准备开吃。“什么药啊?”她一把夺过药瓶,胃蛋白酶?

“最近一个阶段,吃顿饱饭就感觉胃里堵得慌,”他说,“半天下不去。找医生看过,说是胃酸分泌不足。”

这么年轻就胃酸分泌不足了?邵艾就是干这行的,大致了解患者们的状况。“我说你平时多注意点儿吧,大部分人要四五十岁后才出现胃酸下降的症状。你这再过两个多月才32呢,还在青壮年,太早了……也难怪,三天两头出差,吃饭没规律,精神压力山大,再加上外出应酬时那些不利于消化的酒宴?唉,这官当的!”

“哪有那么多酒宴?”

“那就别再抽烟了吧?胃都出问题了。”

“没抽啊?”他一脸无辜地说,“早戒了。”

“唬谁呢?”想起今早闻到的烟味,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自己选的老公。“我明天回珠海,下周带剑剑去找你。哦对了,景田南出了套二手房,你什么时候有空?”

福田区景田南的东方玫瑰花园,非独立屋,位于一楼的复式,五室三厅三卫,三千万出头,邵艾觉得挺合适的,尤其喜欢照片里通顶的客厅。

“房子的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吧,”他无可无不可地说,“我啥时候都没空。给人认出我来,又多生枝节。”

她本来也没指望他。“我带剑剑去看,让剑剑拿主意。”

“也好,”他点头,“剑剑的眼光比你强。”

她盯了他几秒钟,挑了下眉毛。“那我就放心了,以后肯定不会有个日理万机的官女婿。”

“官老公也可以打个问号,”他似已吃饱,放下筷子。

几乎是为二人的这番话做注解,一年后,卢司长和他的上司韩局长宣判结果出来。司长15年,收缴个人财产20万,局长死刑。死刑执行前的一天,局长写了封绝笔信,说他“有许多话想说,这些话对现在活着的人也许有用”。

信中透露出对自己量刑过重的不满,认为很多贪污数额更大、渎职情节更为严重的前例都没判死刑,有的只是辞职了事。到死都认为自己光宗耀祖了。但他也意识到“我虽然没有亲手杀人,但由于我的玩忽职守,由于我的行政不作为,使假药盛行,酿成了一起又一起惨案。这个帐我是应该认的。我今天能死,主要是因为我这个岗位的责任太大……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绝不从政了!”

最后一句,对身为“官太太”的邵艾尤为触目惊心。平日里再斗嘴斗气,她和刚强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哪怕有一天不再是夫妻。在外人看来他俩之间总是隔着段距离,但那也许正是狼群的策略。保持距离才能避免被一网打尽,才能便于生死之交的战友之间相互施救。

而施救从哪里开始呢?也许买房就是个契机。景田南,她可不是随便挑的地方。


注:本章提到的医药腐败案例融合了多个人物原型。包括人大代表、买车的表姐、名牌表、装修费复印费和今天仍在销售的巴米尔在内,所有细节均为真事。

附局长绝笔信原文:

https://jwjc.fudan.edu.cn/1b/e0/c1541a7136/page.htm


Friday, May 9, 2025

《魅羽活佛》第399章 男人的胳膊

东方的天幕在变亮。太阳像握在什么人手中的电筒,于笼罩大地的青黛色帐子之外缓缓移近。白雾蒸腾的湖面让人的呼吸变得小心翼翼。敌在暗,我在明,危险出现时留给人的反应时间最多几秒钟。

筑山听小羽提到摩诃迦叶的法号,略一错愕,“迦叶尊者在佛门的辈分可不低啊。连他这样的人物都被牵扯进来,这次的事恐怕没咱们想得那么简单。”

“嗯——”小羽用鼻子哼了一声。心里却在拖着长腔对他说,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辈分可能比迦叶还高,他见了面得管你叫师叔,给你磕头请安,只不过你目前还不知道罢了。

筑山转过身去,朝着大湖自言自语道:“这一带原本没有湖,洼地中央是个深洞,为什么偏赶在咱们到来之前水漫金山?种种迹象表明,这背后至少有两股势力存在。偷走流云庵宝物,目的是将十八寺的僧人引来这里。水漫金山,则是另一波人试图阻止咱们继续前行。所为何故?湖底下除了鬼王和他的臣民,还埋葬着什么秘密?”

小羽望着他的侧影,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虽是三年前才拜师出家,谈不上武功修为,衣着打扮同大街上二十五六岁的小青年没啥两样,气度和做派上却当得起名寺方丈,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宗师。当下轻笑一声,打趣他道:“你自己都说‘水漫金山’,搞不好底下埋着金子呢?”

“倒也不是不可能。世上好多看似错综复杂或不合情理的现象,深挖下去往往与钱财有关,都是利益在背后驱动。”

二人闲聊着,离开那位永久定格在空气中的红衣女,回到方才休息的地方。天虽然亮了,小羽考虑到筑长老这位凡夫俗子一夜没睡,将睡袋还给他。“我休息好了,你抓紧睡会儿吧。”研磬那三人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置身于这么个鬼地方,等夜晚再次降临时,有没有休息的地儿就不好说了。

筑山钻进睡袋。小羽坐到他斜对面的地上,头戴他那顶绿帽,盘起双腿,静心思索。和大魅羽姐姐一样,小羽认为自己首先是个战士。别看个性大大咧咧,这些年来数历凶险还能毫发无损,靠的可不仅仅是武力值。

首先,筑山说得没错,真相比预想的要复杂。连佛国都被牵扯进来了,能够时空锁定红衣女的力量则已超出六道中现有科技和法术范畴。整件事绝非一个小地方的鬼怪作祟,已经牵扯到两个物理世界高端上位之人的争斗。

当务之急需要弄清的是——十八寺的高僧们只是运气不好,成为卷入事件的棋子呢,还是同样具备撬动天平实力的主要方?因为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与她同行的这几人中,谁是可以被信任的。比如身边这位筑长老,看在他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就给个六七分的信任度吧,其他人就算了。不能信任同伴,挺无趣的是么?但只有这样才能长命啊。话说长命的人又有哪个不无趣的?总之,该吃吃该喝喝,但脑子里要始终有那么一根警醒的弦儿抻着,类似于一个人在荒野中露宿。

提到露宿,小羽扫了一眼睡袋里的筑山。发现他正睁大着眼睛,望天。

“怎么你睡不着?要不我讲个鬼故事给你听?亲身经历过的,够吓人。”

看着他乖乖地把眼睛闭上,小羽心中暗笑。啥鬼故事?不就是上次跟姚诚、向槐那几人去龟裕山碰上女鬼那个嘛。话说那次……

胡思乱想了一阵儿,小羽再瞧筑山时,他似乎已睡熟。刚睡下时两只胳膊是缩在睡袋里的,太阳出来后大概觉得热,便将胳膊抽了出来,一只手压在脑后,另只手搭在胸前。哎呀,这下小羽心动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他睡着,把他露在外面的袖子撸起来,看看胳膊上到底有没有灯芯印记?哪、哪只来着?右臂,对,先查看右臂,当然左边的也别放过。当时陌鸿二人为躲避前来追踪的敌人,匆忙间离开,也许情急之下就把印记留到左胳膊上了呢。

当下伸出自己的左手,轻轻抓起筑山的右手腕,将他整只胳膊略微抬起,再用自己的右手去掀他的袖子。如果真能证实筑山就是陌岩的话,要不要直接搂住他的脖子,在脸上亲一下?会吓尿那家伙吧?

想到这儿,惯了上房揭瓦的野丫头一颗心砰砰直跳。你别说,男人就是男人。平日瞅着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壮汉,骨头还蛮重的。手腕处筋肌明显,皮肤凉滑,肤色较深。再向上推,颜色转为象牙……等袖子撸上去一半的时候,一对清澈的目光从下方聚焦到她的脸上。嗐,这人睡觉怎么那么浅?

“你醒了?起来也没事干,再睡会儿吧!”小羽若无其事地劝道,手中依然抓着他的手腕,铭记“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条处世之道。

“呃,你这是……”他看了眼自己的胳膊。

她嘻嘻地笑了。“有人跟我说,你很崇拜我。为了表达对我的敬意,特意叫人在你胳膊上纹了只羽毛的图案,旁边还写着个‘小’字,嘿嘿。有没有这回事?”

她这话说完,料想筑山也就是两种反应。要么为自证清白,主动撩起袖子给她看。又或者抽回胳膊,不以为然地告诉她,怎么可能呢?她来无量寺的第二天研磬和师叔就找上门,当晚他们一行人就出发了。那之后他和她寸步不离,哪来的机会逛什么纹身店?而她就会反驳,也许在你不明就里的情形下,胳膊上突然就多了个纹身呢?这世道什么怪事都有可能,还是我帮你检查一下吧?

然而他并没抽回胳膊,也不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谁说目光是无形的东西?有重量还有温度,也许是光子的一种,具有波粒二象性。就像小时候在白鹅甸做作业,书桌上那盏顶着巨大灯罩的台灯像尊神灵一样无声地守在近旁,将她呵护在它暖黄色的光里。

只是现如今的小羽已不是小女孩了。面前的男人一星期前还是个陌生人,陌生的成年人。她自己还差两年才18岁,然而一年前能做的事,一周前能做的事,放到今天也许就不能做。光子不也是一种电磁场嘛?他用目光干扰着她的心电图,探索着她记忆深处的每一个角落,以幻觉的方式在她脑海中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可能。在这种注视之下要她若无其事地撩起他的袖子,检查他的胳膊,这件事她已无法办到。

而这也不能全怪他。好多年前,也许有人曾以同样的方式注视过她,只是那时的她还无法领会。用佛教术语来说,性空缘起,是现在的自己起了分别心。她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允佳在一旁观看,定会激动得双目噙泪,“小羽,你是大姑娘了!”

她将他的手臂搁回睡袋上,站起身,朝大湖走过去。日头已高挑,湖面上的白雾却未散去。说实话,她其实也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结果。万一那不是她的爱人呢,不又得从头去找?虽说有五个魂的人本就不多,研磬不也有五个嘛,是真的不希望陌岩转世到研磬身上!看外貌举止,二人都是仙风道骨的佛门高僧,颠倒众生的高配版帅哥。但灵魂深处,研磬这台机器与陌岩的硬盘似乎难以兼容。

******

先头那三人既是乘船离开的,估计早到对岸了,不知为何还未见任何返航的迹象。二人坐等到午后,期间吃了些随身带的食物。小羽屁股坐不住了,问筑山:“要不咱们去湖底下瞧两眼?”

“湖底?你有潜水装置?”

小羽摇头。“我姐姐给过我一本咒语书,是她从太上老君那里得来的。记得当中有一组‘五行分离咒’,五行是金木水火土。要是强行将湖水与大地分离,当中制造一些空隙,那咱们走着就能进去了。”

“咒语你试过?”他问,将分散在地上的杂物一一收进背包里。

“试过小池塘。这么大的湖,估计够呛。”

二人于是回到湖边。小羽在心中默念水土分离咒。但听“轰——”地一声,靠岸边的湖水有篮球场那么大的一片被掀了起来,就那么支翘在空气中,如同揭开的地毯一角。但小羽的法力显然不足以摆弄整只湖里的水。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原地等候了。

“我试下吧,咒怎么念?”筑山从背包里摸出他的二进制算盘。

小羽翻出手机照片。这次离家前,考虑到出门在外,老君那么宝贵的纸质书带在身上怕有闪失,便挑了些实用的咒语,拍照存到手机里。

筑山沉吟片刻,大概是在计算每个字的笔画。随后抬起算盘噼噼啪啪地拨弄着,小羽就听由远及近传来隆隆声,脚底的大地也跟着上下颠簸起来。海啸,不,是湖啸了。平静的水面上浪头越掀越高,四溅的水花很快将二人衣襟打湿。无规律的躁动最终演变为逆时针方向的旋转,并在湖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不、公、平!小羽的嘴噘成了茶壶嘴。不公平不公平,她自己好歹刻苦用功了几年,还从陇艮师伯那里获赠了普通修道者无法企及的修为。这家伙摆弄两下算盘就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两种解释最有可能——要么他是陌岩的转世,要么是摩诃迦叶本人幻化而成。

砰!大地痉挛了一下,小羽和筑山被抛入半空十几米处。下落过程中小羽横飞到他身侧,拉着他的胳膊缓慢着地。大湖像原本被堵住的水池子忽然通畅了,隆隆声响中,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降低,湖水从洼地中央的深坑迅速排走。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湖消失不见。水落石出,那些片刻前被大湖覆盖的洼地上却没残留任何水渍,好多植被甚至呈现出脱水干涸的迹象。看来这个咒语能保证水与土这两种物质截然分开,并非将水正常排掉那么简单。

俩人离开湖岸,脚踩着重见天日的湖床,朝中央的漏斗地带行去。确实如传说中的,没路,但也非预想中那般阴森污浊,大致同其他地方的山谷差别不大。四处虽散落着丑陋的小动物、小怪兽尸体,应当是几周前被突然涌出的湖水淹死的,走了半天,鬼魂邪祟一个都没遇上,小羽戴上她的照魂眼镜也没发现任何异样。

快到达中央地带的深坑时,筑山止步,抬手指向大湖对岸,“你瞧。”

小羽眯起眼睛。昨天一行人到达时已是深夜,看不清大湖对岸都有啥。现在青天白日,又走近了许多,可以依稀辨别出郁郁葱葱的园林以及林中隐现的亭台楼阁。什么地方啊?研磬他们在那里面干什么呢?

“去对面,还是入坑?”筑山问她的意见。

“入坑,”她抬手,将头上的帽檐从正面转到后方。莫名其妙产生的一个大湖,湖上却有艘能载你到对岸的船。秘密藏在哪里?不用问也知道。

二人朝黑漆漆的坑洞下行。够深啊,走了十来分钟,头顶上方的光圈变远变暗,只得掏出手电筒照路。其实老君的咒语书里还有个“光明咒”来着,小羽琢磨,还是算了。他俩作为外来者,应尊重当地的居民,即便对方是鬼怪。人家一直住在黑暗里好好的,你一来就搞得彻如白昼,这不成强盗了?像电影里演的坏蛋外星人。

然而继续往下走了一阵儿,景象又变了。先是有旋转石阶出现,还挺宽,能并排走三四人。人的脚踩在石阶上,踩到哪里,蓝的绿的红的,附近的植物连茎带叶便开始散发荧光。人经过后荧光自动熄灭,这不跟很多现代化楼层一样吗?

终于,前方的石阶消失了。倒不是断掉,是转向延伸进了一个地洞,很长的地洞。哇,谁能想象地洞中竟如此敞亮舒适?宽五六米,高三米左右,铺着大理石的地砖,墙上有彩色马赛克拼成的山水壁画,头顶是一盏盏柔和的方形内嵌荧光灯。这是给鬼住的地方?小羽心下狐疑,难道奈呺滩曾是现代化大都市,这条地道是残留的地铁站通道?

不对吧,奈呺滩作为邪灵聚集地已好几个世纪。且小羽他们就是乘火车来的,“上面”的科技发展程度和富裕程度似乎还不如这地底下。墙面地面看着也挺新的,虽然一个人影、鬼影都没有。

到了地道尽头,原来还有个弯儿。转弯后是间等候室式样的厅,有假山流水、桌椅沙发,墙上挂着静物油画。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前方那道双开门,貌似精铜打造,还配有密码锁和安检装置。小羽走上前去拉了下门,纹丝不动。敲了敲,没人应。里面什么所在啊?看来这次要无功而回了。

“这是什么?”筑山站在门的一侧,打量着墙上凸出来的一个小装置。小羽走过去瞧,见装置内部有淡蓝色的光,像个扫描仪。

“刷卡机吧?”她说,“咱们没卡,反正进不去。”

“有没有可能,唉!”他低下头思索片刻,不无懊恼地说,“你记不记得后山禅院里,有张书桌上摆着一盘围棋?黑白棋子是拿胶水粘在棋盘上的,全部交叉点都摆满了。那是慧忍师父留下来的,我一直觉得像二维码。可惜咱们走得匆忙。”

“嗨嗨,嗨嗨,”小羽得意地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张照片,呈到他面前。瞧他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次是彻底服她了吧?回去后真在胳膊上纹只羽毛也说不定。

小羽又将照片摆到扫描仪下方。只听嘀的一声,一旁的大铜门丝丝滑滑地打开了。

Sunday, May 4, 2025

《星级男人通鉴》第180章 都是中年人

 “吃早饭了吗?”邵艾问,预感她这个问题不会收到回答。

刚强盯了她几秒钟,果然没吭声。迈进门厅后先把行李箱搁到一旁的地上,再将门在身后关好——咔嚓,邵艾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关门放狗”四个大字。

“你看你,”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期期艾艾地说,眼瞅着他将皮鞋换成家里(确切地说,是她妈妈)常年为姑爷预备的拖鞋。“来之前也不先通知一声?我、马上也要赶飞机回珠海了啊。”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既然他已专程赶来,那她今天无论如何也别想走了。哪里听到的?“当我们被人宠爱的时候经常会才华爆发、超常发挥。当我们爱别人的时候却容易大脑短路、智商不在线。”邵艾认为挺有道理的。

他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也可能只听到蚊子在哼哼或者狗在叫,捉起她的一只手,往家里面走去。他的手没怎么用力,手掌厚软温热,如同火药库一旁点着的火炉,小心翼翼是为了避免引起爆炸。走得也不快,然而火车一旦开动,纵然速度再慢那也是火车,谁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将之截停。

“上楼,”简短的两个字飘来,如同法院签发的一纸传票,越简洁越能彰显其不可侵犯的尊严。同时在暗示被传唤人——你,可能犯错误了。

“嗯,可我的鞋……”邵艾被他牵着,低头瞅了眼为外出刚换上的平底软革皮鞋踩在家里干净的地板上。火药库既然没有停下的意向,只得依次抬起左右腿,“啪啪”将鞋子胡乱踢掉,脚蹬丝袜继续行走,跟他上楼。

爬了一半楼梯,抬头,见云鬓凌乱的母亲正汲着拖鞋从上方款步走来。见到刚强一点都没露出意外,似乎她家的姑爷每天就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家里的楼梯上,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贵妇人一身中短黑色丝质睡袍,腰带倒是系得挺紧,胸部事业线和四分之三的大腿坦荡示人。妈哎,您可真豪放,家里还有很多工人的啊。虽是同一个家里长大,邵艾在穿着上永远做不到母亲那样随意。

“妈早上好!”两拨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刚强说,用比亲儿子都熨帖的语气,“我从湛江过来,给你捎了珍珠粉,在我行李箱最外层。”

邵艾吐了下舌头,湛江盛产珍珠对吧?还是“东珠西珠南珠”里最金贵的南珠。不知道有没有给她带什么礼物?哼,有时她忍不住设想,刚强和妈妈要是作为同辈人遇上,可能就没有爸爸和她这个女儿什么事了。其实应当说“那就没有她邵艾这个人存在”了,真是细思极恐啊。

“好,我这就去拿,”并未察觉到女儿那些小心思的母亲关切地审视了一下女婿的脸色,“昨晚在路上没睡好吧?你俩上楼后再补个觉。”

邵艾扯了下嘴角,知道上楼后肯定、至少、不会、马上睡觉。然而被母亲这么一掺和,先前被点燃的火药库有点儿受潮的意思,爆也不是不爆也不是的。也许这正是母亲的厉害之处。

“来吧,跟我说说都怎么回事儿?”一进卧室关好门,他就开始发问。一只胳膊撑在门上,不知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还是但凡她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他自己就会夺门而去,再也不来她从小长大的这个家。

“没什么好说的,”她打了个哈欠。起太早了,本来想上了飞机补觉的。

“这是第几次去那个俱乐部了?还去别的地方么?”

问的,应当是被勒令停业的缪斯会所。他的呼吸中带着烟草的香味,清香,绝非普通级别的香烟。不是戒了吗?为了剑剑,看来这又旧爱重提了。怎么好毛病不学,坏毛病学了就改不掉呢?

“第一次,”她说。心想电视剧里的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通常会叼一根烟。

“花多少钱办的卡?”

“我办什么卡?晓蓉姐的卡。哎,你别信媒体上胡编乱造的那些八卦。”

先前乔二带着手下去打人的时候,邵艾还觉得他莽撞。现在想来,如果包养鸭王的真的是她,送那28件贵重礼品的是她,刚强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恐怕也文明不了多少。

“都……都被人摸过哪里?”他的目光像只小钢锯,在她身上东锉锉西剌剌,神情则有哭的趋势,“有没有摸奶?”

邵艾回过神儿来,吸了口气,不敢相信这是从党员干部口中说出来的话。“想什么呢你?我就是去看个光景儿,能摸什么?呃……哦,摸、摸脚了!”最后一句有种莫名的爽快。

“摸脚了?”他放低胳膊,皱起眉,那架势像是老婆被人猥亵,他要去找人报仇。“让男的摸你脚了?”

她点头,“准确地说是洗脚。”

“就那么、脱了鞋和袜子,让人把你的脚攥在手里洗?”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手在胸前揉搓一团透明的空气。

“那、那不脱鞋袜怎么洗?不摸……拿水龙头冲?”她反问道,两只眉毛都快上天了。因为现在看来智商不在线的不只她一个。

他沉下脸,嘴巴钳得紧紧的,似乎胸中有重物坠着,阻碍他开口说话的机制。

她则忽然抬手挠了一下他右耳后面的皮肤。为啥要挠他?不为啥,也许是她手贱,这是她老公,想挠就挠不挠浪费。又或者是种试探吧,类似于老鼠不确定猫心情的时候碰一下猫爪。当然,哪有那么傻的老鼠?

“肯定长得很丑!”他这声突如其来的吼叫先是吓得她一哆嗦。随后,她咯咯、咯咯地笑了,笑得挺鸡贼。他俩人的交锋总免不了带点儿鸡贼的成分。

不丑,洗脚哥比起你来一点儿都不逊色。她在心里嘀咕着,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诚实得有限度,有边界。

“行了,以后少跟那帮假名媛混在一起,”他这是要鸣金收兵了,离开门口坐到沙发上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个整天不干正事也不做家务,吃饱了撑的钱多了烧的。”

“你瞧不起她们?”邵艾脸上还挂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没有紧挨着,隔了一两尺的距离,便于她侧着身跟他说话。他爆完了?现在该轮到她。

“在你看来,晓蓉和丽雅拿钱出去买春都是自甘堕落。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也曾经是单纯的少女,在步入婚姻殿堂的那刻肯定也幻想过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一生,要不然何必要找个人结婚呢?可是到了她们现在的年纪,现实未能如她们所愿,她们的男人也都有了新欢,那应该怎么办呢?是守青灯伴古佛,还是像女权小说里写的那样专注事业,什么‘自立自强,女人独身也可以过得很好’,凭什么呀?她们也是人,招谁惹谁了?”

“哎哎,”他原本松弛下来的坐姿端正起来,“你这是干嘛了?”过会儿又加了一句,“那也不能花钱出去找鸭,明知道都是虚情假意。就没有差不多情况的男人看得上她们?”

“你说得倒轻巧,目前咱们国家对离异中年妇女的歧视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我悲观,同她们年龄相仿,高学历,事业有成的男人不可能看得上他们,因为那些男人在未婚年轻女性当中正处于炙手可热的阶段。事实上那些男的根本就很难空窗,早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退出婚恋市场,一个还没结束下一个又在那里排队了。”

有人敲门。邵艾去开门,厨娘送来一托盘的茶水和点心,肯定是母亲让准备的。

坐下,吃了点儿东西,接着道:“所以并不是你条件好就一定能找个条件匹配的伴侣。好比你有钱,但市场上没货,你买啥呢?可惜那么多大龄女青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而男人呢?高富帅里面能占一样,他就有一堆可以考虑的选择。这里的‘富’还不需要多么惊天动地。反过来……你知道这次让我感慨最深的是什么呢?你们男人去夜店,”

“别把我扯上!”他反应迅速。

“撑死也就是花点钱。有谁会跟丽雅那样,28份礼物一件件都悉心准备,连游戏机都想到了。甭管算不算交易吧,这份心也只有女人对男人,从不见男人如此对女人。”说到最后,邵艾有些心灰意冷。

见矛头没指到自己身上,刚强重新松弛下来。一手端茶,另只手掏出手机随意地翻着。“那也可以跟柯阿姨那样,再找个小鲜肉结婚,总有愿意的。”

柯阿姨……邵艾还记得七八年前跟着姑妈参加柯阿姨的婚礼,那位小老公也叫“通尼”是吧?柯阿姨目前经营的医疗器械公司是邵艾姑父一手创办的,同在珠海,邵艾偶尔也能听到和她有关的消息。谣传通尼在外面有个私生子,柯阿姨应当也知情。怎么说呢?阿姨自己有一儿一女,年龄跟通尼差不多,那通尼肯定也想有后代的啊,这个问题总是绕不开的。

但邵艾不打算在这时候跟刚强讨论柯阿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他讲明白。

“总之,现在已经不是男人进京赶考做状元陈世美、女人在家含辛茹苦照顾老人小孩的年代了。”她在想象中将手中那只不存在的香烟掐灭在面前茶几上的虚拟烟灰缸里。“许刚强,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咱俩的婚姻要是继续这么拉垮下去,我一定跟你散伙,再给剑剑找个更好的爸爸,因为我们娘俩值!”

“哎,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他把手机搁到一旁,“到底什么事儿啊?还是因为许小婉?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了?”

“问题不在于你俩清不清白,”她厉色不减,心知这次必须把这件事掰扯清楚。“问题在于你让我不舒服了!两个人结婚如果总有一个不舒服的话,不管谁讲理不讲理,最后肯定要散伙的,这没有疑问吧?你如果真发现自己离不开她的话,那你其实应该跟她结婚。你俩结婚,我肯定不去当你的什么红颜知己,和你纠缠不清。反过来,给我戴绿帽的人我一定也会让他戴绿帽!都什么年代了,少拿女德那一套来恶心人。不是整天说我‘不吃亏’嘛,没错,姑奶奶还就是不吃这个亏,谁也别想欺负到我头上!”

他笑了一下,“女、那个……不叫绿帽。唉,好好,我尽力吧。还有什么事,没了吧?”

“还有,”她吐字清晰地说,“我这次开股东会,和大家讨论把总部和研发中心搬去深圳的事,遇到的阻力不小。但我不会放弃的。也请你,上心一点儿,拿出你在工作上克服困难的劲头!”

他神色淡然地点了下头,拾起手机,“好,我知道了。我今晚回深圳,明天上午有会。你把王浩辰叫出来吧,今天咱们去一趟寰锐。”

倒是还没忘记国药局那件事,邵艾心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劝劝他们,”他说。

劝?邵艾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先给浩辰去电话(她的电话他总是第一时间接),让他带齐材料。再和寰锐科技的杨先生说一声,咱们今天过去。

几分钟后,浩辰打回,说约了上午11点。现在才八点半,邵艾赶紧上床眯会儿眼。迷迷糊糊听刚强去阳台上打电话,不知打给谁,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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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两个钟头,一行三人来到浦东新区的永达科技大厦。寰锐科技位在16楼,之前浩辰跟着晓蓉来过几次,秘书早已认识浩辰,带三人进杨先生的办公室。

杨先生大概不到40岁,是包邮区常见的“幼态小圆脸”。眼位偏低,五官紧凑,没有多少阳刚之气,好处是显年轻。先跟浩辰热情地打招呼,再望向刚强和邵艾。

“我是他老板,姓邵,”邵艾指着浩辰说。这话大概会给杨先生带来困惑,因为之前浩辰一直是假扮晓蓉公司的员工。不过今天既然要摊牌,那也不必藏着掖着的了。

“我是他老公,姓许,”刚强也指着浩辰说。这下杨先生是真的困惑了,想笑,又忍住。浩辰则毫不掩饰地吃吃笑起来。

邵艾恨不得踢刚强一脚!怎么回事呢?来的路上她嘱咐过他,不许对人说他是她老公。带女老板来,还说得过去。女老板再把老公带来,成何体统?结果这浑小子……

几人入座。邵艾正要发话,不料刚强看了眼手表,对杨先生说:“我还约了一个人,也可能是几个,他们12点钟到。在这之前,我想贵公司应当有充分的时间来做准备。”